风中泯灭红烛长影,一阵清风游走在暮天旷野。似是敲打着谁的惆怅,凌乱的风雪下,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一朵朱砂梅,辉映在天地之间。广阔无边的时节,皑皑白雪。
浣衣局空旷的庭院内,时时会传来风儿的呼啸。挂在竹竿上的被单,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已经被冻得结成了冰凌。素兮站起身子,懒懒的伸了个腰身,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
看着身边堆放如山的衣服,素兮不觉在心里叹息。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件衣服了,总之是从早晨开始一直到现在。晚饭都没有吃,肚子里空空的。朝晨姑姑说洗不完衣服,晚膳可就没了。
不知为什么,素兮总会想到白日间,巧遇苏泽义的情景。许是浣衣局距离苌华苑近的缘故吧,素兮在浆洗床单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苏泽义赤紫色的长衫,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白秀女怎会在浣衣局?”苏泽义在等候离若的时候,闲来随意走动的时候,刚好见到了素兮。此时素兮正在费力的捞着被单,苏泽义便上前帮了一把,还暗自疑惑素兮怎么不在紫云阁呢。
这倒是让素兮所想不到的,她看到苏泽义出手相处。满心都是甜滋滋的,只是听到“秀女”二字时,不觉悲凉无奈道:“苏公子以后,还是唤我的名字吧,我如今也只是一个侍女了……”
于是素兮就将自己如何被冤枉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苏泽义。末了还泪眼朦胧道:“半夜私自出宫,冒充秀女入宫,的确是我的错儿。可是我并非是谋害陆伯母的凶手!更不是什么羌族人!”
听着她高声为自己辩解,苏泽义亦是多了几分同情。他轻声安慰道:“你只管放心,此事既然是若儿在调查。我也会帮你的,只是浣衣局不比紫云阁,你需要好生照顾自己。”
“苏大哥,谢谢你——”素兮忽然唤起了这个称呼,让苏泽义听在耳里感觉格外舒坦。尽管之前,离若几次吩咐他远离素兮。可是就目前看来,素兮的确是可怜之际。
于是苏泽义随身带的玉佩,递给素兮道:“你只拿着,然后交给管事的姑姑。只说是我苏泽义的朋友。他们必不会为难你的……”素兮看着这枚精巧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
及至苏泽义离开的时候,素兮都不舍得的望着他的背影出身。午后,她拿出玉佩给朝晨姑姑。姑姑立刻让她去休息了,也不过是看在离若的面子上罢了。想到这里,素兮便觉着窝火。
怎么走到哪里,都离不开离若呢。入宫的时候训练礼仪,也只是离若害得自己失去了做贵人的资格。让自己误中剧毒,后来苏泽义对离若的关怀,让素兮妒忌。再后来陆伯母惨死,她又成了罪魁祸首。
一切的一切,让素兮恨得咬牙切齿。故而她必须要还手了,不然她就会像陆亭枝、禧才人一样,落得个有命无运的下场。如活死人一般,失去了自由。于是她想到了宫外的几个朋友。
没错,那几个朋友就是素兮在羌族的旧臣。他们一直寄居在郊外,等候素兮的命令行事。上次素兮出宫,找他们暗中杀死陆伯母便是如此。借此除去楚云昭,不过还是被离若识破了。
入夜时分,素兮找来几根细竹篾,做了一个孔明灯。然后用艾草药水蘸墨,将自己的计划,写在了孔明灯上。即便是被宫人查到的话,也见不到任何字迹。除非是,再用艾草熏染。
按照素兮的计划,离若是一个要除掉的人。不然她要施行复仇,是没法子进行的。于是她想着从苏泽义着手,误会是最好的方式了。看着明亮的孔明灯,在空中飞过的样子,素兮很是得意。
“入夜侍女不可随意走动!”秋影大声吼道,随后她便大踏步的走来。彼时素兮被唬了一跳,她忙回过头来,灯光下看到一脸怒火的秋影。还有她身后,看不清神色的青鸾,立刻跪了下来。
“今日乃母亲生辰,素兮不过是,想着为母亲祈福而已。”素兮预备好的说辞,说的头头是道。她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她知道现在自己不可轻举妄动,还需要静观其变才可。
但见青鸾绣花软底小靴子,在自己的眼前停下来。然后便听到青鸾轻轻的声音道:“白素兮倒还真是个孝顺的女儿,你母亲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她说这番话,感觉怪怪的。
素兮略带悔意的笑了:“只是可惜家母远在苏州,素兮不能够跟前尽孝,倒是素兮的不是了。”说句实在话,素兮的确是感到万分愧疚。尽管只是养母,可到底是亲手抚养的。
“我也想着自己的家人,”青鸾仰望天空,慢慢陷入回忆道,“我本是西戎的小公主,只因年幼躲过一场杀戮。跟随母亲入宫时,便时时想着要为族人复仇,可惜——”
入夜微微凉,矮冬青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梅花沉沉,夜色凝重。听着青鸾将自己的故事,素兮亦是回忆起自己的身世来。还是她十岁的时候,一个异邦妇女走入他们家。
说什么她是羌族的公主,族长被高祖皇帝所杀。羌族后裔便在荒凉的漠北定居,四下找寻丢失的长公主。素兮手臂上独有的朱砂痣,还有她一头鹅黄的长发,确定了她的身份。
“你只需要入宫,获得天朝皇帝的恩宠,”那个戴着面纱的妇女低声道,“然后等待我的命令就好,记住你是为羌族复仇而来。”那个时候,十岁的素兮听得懵懵懂懂。
而今听到青鸾讲述西戎的故事,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