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娘娘吩咐便是。”
“还有三个月便是皇上的诞辰了,本宫想送他一件披风,但司衣间的奴才太没用,选来选去就那么几个样子,你来帮本宫选选如何?”
全嬷嬷急忙看向那红木几案,上面堆着成批的丝绸锦缎、貂皮狐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见的都是极好上品。
司衣间的掌事太监贾维立在几案旁边,瞟了瞟全嬷嬷,眼神中全是求救的神情。
全嬷嬷皱皱眉头,要知道,这贾维在前朝就是司衣间的掌事。若论皇家制衣的传统和花样,宫中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
但看贾维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便知,他的建议显然没讨到什么彩头。
全嬷嬷鼓了鼓勇气走到那些丝绸锦缎前,犹豫了一下,伸手指指一匹上好的蜀锦道:“要奴婢说,这蜀锦……”
“哼!还以为你跟别的奴才不一样呢,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蜀锦的废物。”齐玉珠玉臂一抬,将手中正用着的点心扔到旁边的盘子里,旁边一个华服的宫女赶紧将她从榻上扶起来,便要回屋。
全嬷嬷面色尴尬地低下头,一脸颓丧。
整个院子一片肃静,却突然有个声音在人群后面道:“若只是披风,为求不同,用莨绸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声音,齐玉珠停下脚步。
那华服宫女立刻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厉声道:“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妄自言论!”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一个太监将角落里的云姬拖出来道:“是这个宫女说的。”
全嬷嬷看到云姬,心中一凉,就觉得后脖颈的汗沁了出来。
之所以那个太监这么积极将云姬拉出来,是因为在瑄华宫中,有个规矩:齐玉珠只要不问话,宫人们便不能擅自应话。
不久前,一个宫女擅自应话,除了那宫女挨了二十刑杖,连带她的嬷嬷都连累,两个人现在还在后面养着,都只剩了半条命。
现时看到云姬站出来,全嬷嬷顿时觉得屁股已经开始疼了。
果然,那华服宫女眉毛一横,就要发难,却听得旁边的齐玉珠道:“流苏,你问问这宫女,为何要用莨绸?”
流苏立刻变换脸色,转而问道:“没听见娘娘的问话么?为何要用莨绸?”
云姬淡淡地道:“回娘娘的话,莨绸质地稍硬,但胜在色调沉稳,光泽独特。奴婢以为,皇上乃一统天下的真龙天子,气质非凡,蜀锦、丝绸和绫罗都太过平常,难以衬托出皇上的龙威。”
说罢,抬起头来,扫了扫那一堆毛皮和布匹:“若是用莨绸和上好的北极雪狼皮搭配,披风正面密绣飞龙,用莨绸质地衬托出龙鳞的贵气,雪狼皮又可以将莨绸的大气衬托的更加雄壮。如此一条披风,想来不会落俗。”
话音既落,院子里悄无声息,众人都屏声静气,偷偷瞅着齐玉珠的反应。
齐玉珠缓缓地转过身,抬眼看向立在院中的云姬,心下却是一惊。
眼前的宫女,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布衣,素髻素面,一看便是刚刚从永巷中重新启用的。
但即便如此,那张脸依然美得让齐玉珠心生警惕。
这宫女那毫无瑕疵,如白玉一般细致通透的皮肤,即使是粗布衣衫依然无法掩饰的窈窕腰身本就够出佻的。
面上的五官却更是让人无法忽略,且不说那娇嫩水润的双唇,光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在顾盼流离之间就能勾人心魄。
可偏偏这脱俗的样貌,还配了个淡泊如水的气质。眉眼之间很是低顺,仿佛没有半点野心。
齐玉珠端详了云姬半晌,没有再说话,只微微点点头。
流苏立刻对贾维道:“将这些拿下去吧,就按照这宫女说的,用莨绸。”
“奴才遵旨!”贾维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赶紧指挥几个小太监将箱子都抬走。
齐玉珠转身回到屋里,云姬明显感到四周的奴才们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全嬷嬷走过来,拍着胸口道:“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小妮子,以后可不敢这么胡乱应声的。”
“为何?淑妃娘娘不就是想问个意见。”云姬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哎哟,你今天是运气好。”全嬷嬷说着向四周瞅瞅:“娘娘的脾气可大了,今后一定小心些。”
话没说完,却赶紧闭嘴肃立,目光紧张地望着云姬身后道:“流苏姑娘,是娘娘传我么?”
“不是,是她。”流苏指指云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