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要的棒棒糖!”我将波板糖递给年幼的弟弟。
弟弟迫不及待拆开透明的糖纸,学着小表妹的样子,慢慢舔舐。
小姨生了一对龙凤胎,比我弟小一岁,皮实的很,我弟相对于他们要乖巧多了。
我问小表妹:“你认不认识罗玉呀?”
小表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似得:“认识啊,我哥上次还被他打了呢。”
“啊?他打你哥干什么?”我吃了一惊。
小表妹摇头:“不知道。”
见问不出什么了,我只好去逮住四处乱窜像个皮猴一样的小表弟:“小弟,你认识罗玉不?”
小表弟一脸茫然:“谁啊?”
“就……打了你的那个。”
小表弟继续茫然,然后竟然说:“打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哪里记得这么多?”
我:“……”
亲戚都走了一遍以后,爸爸妈妈又要外出打工了,他们虽然还在冷战却没有再说离婚的事情。
他们还要为生活奔波、努力赚钱,哪有时间闹离婚呢?
我妈时常对我说:“我不离婚都是为了你们啊,离了你们怎么办……”
可是我看她一次又一次为我爸着想的样子,我知道,并不完全是因为我们。
寒假结束,开学后,亲爱的吴老师为我们全班调换了座位。
我不再坐着我的破凳子坐在最后一排,而是带着我爸给我打的新坐凳新桌子安排在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那时候我们是要自己带桌子的,那种可以把桌面打开的木桌。连带着凳子一起要七十块。
为此,我对我爸的怨恨算是少了很多。
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吧,打一顿给颗甜枣就会忘了疼。
叶慧惠因为成绩差强人意,被调到了倒数第二排,我要隔着好多人脸才能看到我可怜的叶慧惠。
“下一个,罗玉,对,你坐到叶梦旁边去。”
我怔怔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班主任。
吴老师……你认真的吗?
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旭帮罗玉一起把桌子搬到我旁边,我看着他那张跟我一样高的桌子边沿紧紧的与我的桌子贴合。
徐旭走到我身边时,哼了一声。我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他斜视着我,眼神带着警告,却什么也没说,撇过头不再看我。
我被他这几个小眼神看的莫名奇妙,我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罗玉在我身边坐下,他的棉袄上带着微冷皂荚香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硬币放在他的桌子上:“诺,还你钱。”
罗玉微微侧头,眉眼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漠。
与我那日见到的罗玉判若两人。
这时候吴老师在讲台上冲我道:“叶梦,你语文好,多教教罗玉同学,知道吗?”
我微笑,乖巧的点头:“知道啦老师。”
罗玉一声不吭的把两块钱收回口袋,对于我这个新同桌,他好像并不是很高兴。
啊,大约是不想跟徐旭分开吧。
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徐旭对我眼神警告了。
想到这,我不禁一阵嘚瑟,我想徐旭一定气坏了。
只要他生气了,我就开心了。
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罗玉又是什么时候把徐旭从我的三人党里撬走的?
我忍不住多看了旁边的萝卜头几眼,他耳朵微红,目不斜视的看着书本,认真的侧脸白皙精致,宛若神明细细雕琢而成。
这是我第一次对好看有了具体的概念。小孩子得长成罗玉这个样子,才称得上是好看吧。
“罗玉……”我歪着头,靠近他的脸,仔仔细细瞧着,“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他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耳朵更红了,我还要凑的更近好好瞧瞧他的眼睛是不是吃多了油,他却身子往后一仰,猛的与我拉开距离。
“你离我远点!”
我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回去,像只收了翅膀的鸟儿。
“那么凶干嘛?”我小声嘀咕,“我还没找你还手套呢……”
也不知道罗玉听到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大大的双眼不知看向何处。
没意思。
我对这个新同桌一点也不满意,还不如之前的何绪铃呢。
正想着,我回头朝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何绪铃望了一眼,笑容灿烂。
何绪铃脸色一下子变得超级难看。
罗玉这个人委实有些闷。比如我和几个同学蹲在地上玩抓石子,他就坐在位置上默默看着,我邀他加入,他便冷着脸转过头。
就连徐旭都过来玩了,他依然是不为所动。
又比如老师叫我辅导他语文,我见他对一道题目思索半天,就主动告诉他这道题应该围绕着全文主旨母爱来展开,顺着这个思路写就可以了。可他偏偏不听,还一脸怒气的合上练习册。
再比如每天早上来我都会礼貌的向他问好,他却从来不回应我。
榆、木、疙、瘩。
我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就当这个人不存在。
可现实往往与你对着干。
他竟然拿零食来诱惑我——各种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