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带着水润的蓝,薄云是含着柔情的珍珠色,这广袤的天空尚未被阳光烤制成瓷器般光洁鲜丽的颜色,微微起伏的深绿树冠里鸟雀的声音也能在暑热升腾之前含着露珠一样地清脆愉情,一切属于七月初一个美丽的清晨。
佩特拉缓步走在垂榕和凤凰树的绿荫下,呼朋唤友的雀群在他的头上跳跳跃跃。他抬头能看到细碎新阳里好奇打量自己的鸟雀,胖嘟嘟的毫不畏惧,听到邻近同伴的呼唤时偏过头大声应和着,还翘着橘红色的臀。
这样安宁的清晨,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了呢?他一路穿过光斑颤动的林径,眼前出现了一片湖——
跟此刻柔润清澄的天空同色的湖,微微地泛着波纹。
简直像做着安宁美梦一样。他走到湖边,在那静谧的凉亭上找到了那个梦一样不真实的友人——
“笙……”开口时还会觉得无比虚幻,而凉亭上惬意地浅眠着的美丽少年却微微侧身,对他微笑起来。
“早上好。”依然是山泉一样清冽的声音,浅色的美丽眼瞳,没有变化。
“为什么?”佩特拉有太多的事想确认,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成王之初埋下的藏魂坛为我留了一丝生机,你的生父出于一时好奇把我修补成了完整的灵体。”笙却并不介意,坦然地告知他应当知道的真相。
“那你——”
“一直活着,蓝世,以吉恩·朗纳斯的身份。”笙向着阳光伸出手来,整个人纤细白皙,看起来依然柔弱得像刚破蛹的蝴蝶,“灵体太不稳定了,我还是得回来拿回我的本体,现在我总算是完整了。”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还活着?
“我也经历了一些事,”自然明白他的困惑,笙坐了起来对他苦笑,“有些理由还不能说。”
“但——”
“但即使不能说,我难道放弃过传达吗?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认识我,接受现在这样的、远野笙希望并喜欢的样子。”
佩特拉闻言自嘲地笑起来:“可我没有认出来,我——”
“因为你觉得我会是替代品,这会侮辱你的过去也会伤害我,”笙的笑颜温柔而苦涩,“我知道。但我也没有机会让你明白,远野笙已经长大了,已经变得不一样了……现在应该还不晚吧?请原谅我。”
“我原以为不该有任何渺茫的希望……”
“确实不该有,我还能活着是个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奇迹。”这样说着的笙轻盈一跃,落到他的面前。
还是那一身神女幕织成的龙凤银衣、依然柔弱的身形,但那双眼睛比以前更刚强,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理想,接受一切厄运毫不动摇。
“回去吧?我想孩子们还有哥哥应该醒过来了。”那样自然地走在身边,少年真切地存在着。
“嗯。”
“跟总部长说过话了吗?”
“还没有,他在你们家,远远望着总觉得有点尴尬,你朋友拉着我出来了,叫卡洛斯?很好的人,现在应该还在吃早餐吧。”
“蠢鹿啊……”笙不由微笑起来,“他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人还是不错的。”
“说是不靠谱,但在对付母亲时,他可也在旧城区指挥了净灵啊,我觉得他表面上不正经,本身倒是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人。”
“他怎么说也是贤者副官嘛,跟我做一样的工作。”笙笑着走在他的前方,又回身问,“见过皇君了吗?”
“见过了,很严肃很害羞的人,以前在阎楹院时就听说他的能力很特别,但应该很难运用?”
“是啊,总是有相应的代价和规则。这一次……因为是改命的愿望,到最后反而像是跟他无关一样。”
“改命?”
“嗯,他来了之后哥哥就向他许愿了……”笙透过斑驳的树影望向蓝天,秀丽侧脸浮露以前不曾有过的柔软微笑,“愿妖王都所有生灵都能挺过这场灾难。”
“这实现了吧。不能保护死者是规则吧?”
“帕丽斯他们……真的太遗憾了。没有办法挽救,也不能任由他们作恶,亡者异的命运始终改变不了。”
“但其他人都活着,亡者异的伤害已经减到最低。”
“也许。大家都没想过我们不是亡者异吧,你跟邪主他们谈过了吗?”
“没有,他们大概也觉得在这里身份很特殊吧,战斗结束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是很正常的,笙点头:“也许不该再喊邪主或玉璋君了……仅仅是登枝姐和克鲁特。”
“阎楹九王都变成了合成兽吗?”佩特拉追问。
“不,不是这样的,”笙苦笑着轻垂眼睫,“当时本初合成兽确实依附在兽王鼎上,但熬过磨炼活下来的,除了哥哥和我,大概也就只有登枝姐他们四……嗯,四个。”
“四凶?百里前辈和兵仪大姐——”
面对他的疑惑,笙笑着点点头:“找到了,但是情况没有我们好……也许以后有机会恢复也说不定,合成兽试验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真的不能说是好事。”
“以后不会再有亡者异了吧?”
“也许吧,我们害怕的是未知的东西罢了,现在还有什么秘密呢?”
“佩特拉,”说到这笙不由停了脚步,“一直以来不告诉你真相,我真的很抱歉……可我哪有勇气坦白我就是远野笙呢?大家都认定了远野笙该有的模样,远野笙应该是奇策士,应该永远那样卑鄙地操纵千万暗线……可当年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