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刚才跟他说什么了吗?”对碰撞毫不在意,哈登只是直接问道。
“在说分配问题,我和昭华要去迈阿密支部……你呢?会在未来城吗?”
哈登望他一眼,淡然回答:“蓝世,奥术总部。”
“连你也被调开了啊……”
哈登淡淡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他是希望有人陪伴的,但还是不断地要把我们推开。”
这倒是感觉开始明白了,雪松点头:“因为他走的路是最凶险的,而我们……”其实并不知道能陪他有多远吧?
“我会跟上去的。”哈登淡淡地说道。
“我也会。”
他们在房间里一无所获地走出来,听着不知何处的钟声往前走到苇草主题的舞厅,只看到奥利奥在那里。
淡薄的光线从上方投射下来,与此地的一切都毫不相关的金发青年只是低下头来轻轻地戳着丹顶鹤雕像圆润的头顶,神情在百无聊赖中透着纯真与无奈,他不属于这氛围。
“总部长?贺先生他们呢?”总觉得奥利奥在这里显得太无辜,雪松走上去搭话。
好美的眼睛……在奥利奥抬眼的时候不由这样想,雪松望着那双有着虹彩的深蓝眼睛,觉得像凝视神秘的。
“那边,他说那是主管办公室,明音也许会留下什么,”奥利奥坦率地耸耸肩,“我不该来对吧?”
这里全都是旧时代的悲喜恩怨,属于现在的他们……也许没有办法走进贺岩枋的悲伤。
“……那去这边吧?这边是休息室和个人单间。”雪松提议,而奥利奥也露出笑容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在前面,将紧闭房间的老朽木门打开。
雪松进门前突然听到音乐响起,吓了一跳后又远远听到卡洛斯的哇哇大叫和贺岩枋的指责,大概是按错了什么东西恰巧开了老音响?
“在这漏水又残破的地方开音响会不会漏电或者引起爆炸啊?”哈登说着便循声走过去了,雪松看着他消失在转角,一时胆怯并没有追过去,只能担忧地往声源那边张望。略微失真但依然悠扬的音乐像暗涌带着冷风穿廊而来,诡异得让他打了个寒颤躲进房间里。
“小松,”走在前面的奥利奥突然指着案上出声,“是她吗?”
什么?雪松走过去,然后又一愣——
一幅画像。
在红梅中舞着血色长剑的桃粉色少女。四十年了,画像的颜色已经黯淡,但依然在昏暗中给人鲜烈浓艳的印象。
下意识地向身后投去担忧的目光,可在哈登身后,贺岩枋也已走了过来,姿态凛然端正,深渊一样黑得分明的眼睛看不出悲喜。
充斥雨声的昏暗一霎时寂静又无比喧嚣,然后,贺岩枋终于微微一笑,开口极轻,却有殉道者般的悲壮意味:“虞轩……”
那个少女,解放出黑水姬邪恶力量的容器、白色贤者仁爱与温柔的源头,同时还是纠缠关联者的不愈伤痕,姿态那样地坚强,眼神却又那样恻然,千年来一直被固定成这样的形象,与生前并不一样。
“明音画的吗……”开口有些艰涩,贺岩枋又笑着轻叹一声,“最难不过人如旧。”
“要带回去交给上白泽信芳吗?”哈登在安静中问。
雪松可以看到贺岩枋凝视肖像的眼神比平时更柔软,沉默片刻后的声音轻缓:“应该交给他吧?虽然……画得并不像。”
不像吗?雪松继续打量画像,而贺岩枋又平淡地说:“这是明音和我理所当然地想象的她,真正的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悲哀眼神。”
热诚、朝气蓬勃而且单纯乐观,就像朝霞一样不顾一切地鲜红,那才是贺岩枋眼里的虞轩吧?那给人温暖与希望的少女不该和悲剧联系在一起,这个折磨着关联者的悲伤心魔并不是虞轩本身。
除了画像还有别的东西留下吗?雪松试着拉开抽屉,慢慢打开里面略微褪色的小小珠宝盒——
里头是血一般的石榴石,信仰、坚贞和纯朴的象征。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虞轩相当喜欢的吧?
贺岩枋把那石榴石轻轻拿出来,眼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反倒是带着慰安与释然,虽然雪松没法确认那是不是在他们面前掩饰:“带回去给信芳老人吧,也是时候带瓶酒跟他聊聊了。”
“你这样还喝什么酒。”奥利奥当即反对。
“一杯就好。”贺岩枋昏光中苍白的面容微微含笑,低下头时神情沉静,只是珍重地轻轻卷起画卷,“走吧。”
他抬头时有着熟悉得过分的明亮微笑,因为突兀而更突出了执拗地想要掩饰的部分。看着他和奥利奥走出去,卡洛斯也罕有地叹着气出去了。
“我想问……你们会不会觉得不公平,”迪蒙突然问,声音低沉,“关于活下来的是我。”
是啊,从当初表现来看,活下来的为什么会是迪蒙呢?如果当初成为超种二号的是虞轩……但现在怎样设想都无济于事了吧,雪松摇摇头:“到底是谁活下来,应该是有道理的吧。”
“有什么道理,那姑娘可是那么努力地反抗……”迪蒙又顿了一下,“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愧疚,只是……觉得很难过。”
“没必要这样想的,迪蒙。”哈登沉重地呼一口气,“至少我们继承了梅之霞。”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雪松沉默着,这时哈登又终止了令人难受的寂静:“跟上去吧。”
“嗯。”跟上去吧,也许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