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潜隐的黑暗]
“我的朋友诧异地望着我,好久之后才开口:‘你说什么呢,我弟弟?我已经没有弟弟了啊,你忘了他是几年前过世了的吗?……’”小慧的声音压抑着低低传响,“我愣住了,朋友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在死一样的冷意中,我只能问自己——那么,他是谁?……”
我发着抖喝一口温水。巨大石桌似乎越来越冰冷,孤单的蜡烛燃着忽明忽暗的黄光,这昏光摇曳在每个人的脸上,使我们看起来都像刚从千年古墓里爬出。
时间是午夜,逛得累了的我们,无聊之下在公馆找到了这个巨大得每个人的声音都像从天空传来的会议室。关掉了灯,我们开始了恐怖故事会。
唉,我不喜欢听鬼故事啊……就算听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我回房间睡觉时也会害怕的。幸好,昭华的样子比我还害怕,总算没那么丢脸。作为妖的梨花小姐一直面露笑容在听我们讲,她美丽的容貌在跳动的烛光中却越来越诡异……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吧,何况现在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怪物。
有妖怪和僵尸参与的恐怖故事会……我该觉得三生有幸还是倒霉到家了呢?……接下来,雪鹤的弟弟云鹤说了一个关于僵尸的重口味故事,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啊……我以为夏榛、夏榆兄弟会生气,但他们兄弟还是咯咯地笑,真是虚惊一场。
云鹤事先并不知道夏氏兄弟是特异型僵尸,他的消息还真不灵通,看来他和韩峰他们也不是太熟。云鹤道歉时说,他是因为担心他在东洲的笔友才说起僵尸的。云鹤的笔友叫阿贝尔·列坦,云鹤说,他觉得不会攻击魔法的阿贝尔怕是已凶多吉少。东洲现在僵尸横行,虽然并不认识,但祝愿阿贝尔和他的家人安好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为身处安全之地而感到羞耻呢?”听完云鹤的述说,哈登叹了一口气,“在边陲小岛吗……他要辛苦了。”
“是啊,阿贝尔要加油啊,让我们来为他祈祷……诶,大家打起精神来!说起来,梨花小姐也要说一个故事来让我们听听嘛!”生性热情的小慧嚷嚷道。
梨花小姐连连摆手:“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擅长这个……”
“说说看嘛,梨花姐!”伊凡也怂恿她,“你纵横妖界千年,一两个妖魔故事不成问题吧?”
“说嘛,我也想知道‘言语操纵师’讲故事有怎样厉害的临场感。”哈登的发言简直就是逼迫了。
“你这么说,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梨花小姐苦笑起来,然后她陷入沉思,“讲什么故事呢……”
她若有所思地环视我们:“……听说过‘七人御前’吗?”
“那是你们日本的妖吧?”哈登想了一想,问道。
梨花小姐点点头,用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开始讲述:“死神,抑或‘七人御前’,虽然在传说中的描述形形色色,但大致上是人只要遇上便得丧命的邪神。”
这好像很了不得啊……
“‘凡见死神一度,必遭横死之难。自戕自缢者,皆为此妖魔所蛊惑’。《绘本百物语》好像是这样描述的。”梨花小姐的目光好像透过漫长岁月回到她的过去,“那时我成妖不久后的事情,刚成妖的我还稚嫩狂妄,根本不知道妖界的状况,怀着野心就四处游荡作恶,才会遇上那样的对手……”
“在通常的传说中,‘七人御前’多半只会以灾祸或疾病诱人致死,而不是用残杀等手段直截了当地取人性命。但我却遇上了那样怪异的魔物——我来到一个小村庄,那时已是薄暮,我打算像往常般**孤身回家的男子……讨厌啦,我当年确实是邪妖,这我不否认,错了不怕认,就怕不改啊……”
“我孤身在黄昏下的田野上行走,在这种该是耕作者归家的时候,我却没遇上一个人。四周静得出奇,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让作为妖的我也感到心惊。等我感觉到妖氛四下扩散的时候,时间已经入夜。我走进村落,渐渐发现似乎整个地区都成了魔域——浓重的死气,几乎凝结的怖惧之情和四处升腾的杀意,这令我也感到不安。在面对一次次拒绝后,我好不容易敲开了一位独居老人的家门,以借宿的名义向他打听情况……”
“也许是因为孤独和长期的紧张吧,老人毫不介意地说出了他了解的一切。”
“‘姑娘,你孤身一人寻亲不容易,但天一亮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了……’他这样开了口,我想啊,他这条性命还在我手上呢,有什么能置我于险境嘛。于是我催促他讲下去。然后他就说——”
“‘姑娘,前几年我们这里死了人,死得很惨……那是七个过路的货商,遭了强盗,被剥皮枭首呢’。”
“七个人。我当时还没留意到,然后他又讲了下去——‘在那之后有一年清净日子,但又一年过去了,我们这附近又有人遭惨杀,前后大概一个月吧,一共死了七个……’”
“我当时暗想不好,果然——‘然后是下一年,也是陆续有人失踪了,前后也是七个人……后来人是找到了,但都死状奇惨无比啊……’”
“还是七人。我又催他讲下去,结果不出所料,每隔一两年就会出现失踪事件,每次都是七人。‘而今年不一样了,到现在为止,已经二十八个人了吧……姑娘,那都是附近村或隔壁的人啊!死得残缺不全的……每个人都在这种时时可能发生残酷罪行的环境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