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九霄将小纸条握进掌心,脑子里重复闪现着一句话,“重申,铃儿母女安然无恙”,这句话像个魔咒一般控制了他的思想,既然安然无恙,为何一再重申?
“穆雨!”
“末将在。”
“带人去阿莫礼所说的那个小镇上搜,搜不到就问,务必打听清楚有没有林铃儿这个人!”
穆雨愣了一下,随即应下:
“是。”
他知道,王爷的命令,谁都改变不了,即便是两军对垒,他心里最看重的,恐怕仍然只有那两个女人。
瓦倪,太子府。
月朗星稀,院子里的丁香花开得正盛,粉的、紫的、白的,错落缤纷,浓郁的花香随着夜风阵阵钻入鼻腔,沁人心脾。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这样的夜晚迷或惑,穆天宁站在杏林苑的夜空下,举头望着点点繁星,眉宇之间却是化不开的愁绪。
他只穿着白色中衣,春天的夜晚,风依然带着凉意,穿透薄薄的衣料拂上皮肤,汗毛竖了起来。
身上无声地多了一件衣裳,他扭头看去,春雨正将衣裳披在他的身上,目光中温柔盈盈,关切地道:
“夜里凉,出来怎么不加件衣裳?”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揽到了胸前,撑开衣裳从后面裹住了她:
“我还以为你睡了。”
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痒痒的,她羞涩地笑着,缩了缩脖子。
她也不说话,只是依偎在他的身前,享受着他宽大的怀抱,和那令人心跳的体温。
其实她知道他为何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在翻来覆去,自从林铃儿母女消失后,他便是日日如此,即便在面对她时脸上带着浅笑,可谁又知道那丝笑容有多勉强。
只是,他从来不说,从前那个阳光、无忧无虑的少年也不见了,他变得沉默,甚至有一丝忧郁。
“已经快四个月了,还是没有铃儿姐姐的消息,我很担心她和小郡主。”
她不想他整日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怕他憋坏了自己,既然他不提,她便主动提起好了。
何况不止是他,她对林铃儿母女的关心从来不比他少。
良久,他都沉默着,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可是她感觉得到,他的胸腔起伏得越来越剧烈。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铃儿姐姐为什么会带着小郡主离开,而且……”
春雨咬着唇,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想说什么尽管说。”
穆天宁紧了紧他的怀抱,似是要让她安心。
“而且……冥王府里面流言四起,都在说她是跟着斯南的三世子走的,可是,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啊,铃儿姐姐与王爷那么相爱,怎么可能跟着别人走呢?这件事真的很蹊跷……”
穆天宁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那天国主突然下令要秘密捉拿林铃儿,事后他才知道,于是马上去国主面前质问。
是的,他的确是用了质问的语气,因为这个,国主还大骂了他,但是也因为他太子的身份,国主将林铃儿易容代嫁的事告诉了他,却没有说出谁是告密者,穆孤雄答应过上官清清,会为她保密,君无戏言。
穆天宁得知这个事实,震惊之余,便是羞愧,原来,他的的确确是个第三仨者,林铃儿与拓跋九霄早在和亲时,就已经是注定的一对儿。
只是,林铃儿易容代嫁,犯下欺君之罪,这件事他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包括春雨。
知道的人越多,林铃儿便越没有活路,这是他如今能为她做的一件事。
至于拓跋九霄,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为何会突然飞鸽传书向他询问林铃儿与七七的近况?
从他知道林铃儿逃脱开始,他便派人出去寻找,可是如今已经近四个月了,仍是没有她的半点消息,他心急如焚,却再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虽然冥王府里早就流言四起,可是他却必须对拓跋九霄隐瞒,他不能让他在战场上出现任何意外,这是他能为林铃儿做的第二件事。
还记得拓跋九霄说过,如果他战死沙场,就让他一定娶了林铃儿,他相信只有他才能给她们母女最好的生活,让她们不受丁点委屈。
可是,不管他多喜欢林铃儿,恐怕都抵不过他们之间的爱吧?
在知道了林铃儿与拓跋九霄之间的渊源后,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只是阿莫礼与她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流言不会空穴来风,可他想不出,她为何要跟阿莫礼走,难道是阿莫礼为了丹珍的事找她报仇?
每每想到她可能会遭遇各种危险,他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但让他放心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带着七七走的,还有小郑子、穆耳一家,都在同一时间不见了踪影,想必,他们是在一起的吧?
他早已别无所求,只要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便知足了。
“是啊,的确很蹊跷,他们那么相爱,怎么可能跟着别人走呢……”
他又抱得春雨紧了一些,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
对春雨,他什么都不能说,即便知道她也担心得不行,但是没有什么比林铃儿的命更重要。
“唉……”
春雨叹息着,
“七七现在应该又长大好多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还那么爱笑,是不是已经会叫娘亲了?”
她边说边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即将做娘的人,都是感同身受。
穆天宁的眉宇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