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六叔早早备好了姜祁爱吃的馄饨,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
往常这个点,这丫头肯定是已经坐在这位子上大快朵颐。
“丫头。出来吃饭了。”
六叔站在东厢房卧室门口,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也听不到任何姜祁的抻懒腰打哈欠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居然还在生气。”
此时此刻,姜祁早已经到了镇上的餐馆。
大冬天里,姜祁缩了缩脖子,“老板,来一碗馄饨。”说完刚走两步,又回头喊了一句,“老板!要大碗!”回想昨天一晚上在房间里受气,不仅是杀死了大量的脑细胞,这给五脏庙的贡品也早就消耗完了。
姜祁刚踏进了餐馆,一眼就认出了许老七坐在上次同样的位置上,点着相同的涟汤水饺,碗旁边仍旧平铺开五个小碟。他不紧不慢得将水饺挨个夹进小碟,又将放凉的水饺夹起,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真的有这么热吗?
姜祁拉开椅子慢慢坐下,侧着脑袋偷偷瞄着这个吃饭十分讲究的救人英雄。这是姜祁第三次遇到他。
许老七一如往昔穿着那套工装,只是随着天冷多加了一条老旧毛线围巾。
没多想,馄饨就上来了,就着热汤,姜祁嘴巴噘出一口,吹了吹热气,一口吸进一大个馄饨。
呵!暖和!
一阵暖意从嘴顺滑到胃里,她的脸上一脸满足。
转头回顾了一下四周来吃早餐的镇民,姜祁心里嘀咕着“什么叫做‘不要介入他们的世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这么有滋味,分明就是他自己老顽固!没人性!”
“姑娘你今天怎么自己来了,上次陪你的那个小伙子怎么没来?”
姜祁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呛了两口汤,拍了拍拍胸脯向说话的人看去,那人便是坐在隔壁桌的许老七。
“怎么吵架了?”自姜祁坐下来到开始吃那碗馄饨,许老七就注意到她,看着她吃个饭都咬牙切齿,眉心冒火的模样大致留猜到了是和上回来的小伙子吵架了。
“嗯。天天给他好脸色,真把我当跟班的了。”姜祁嘟着嘴,望着许老七抱怨着。
“怎么,他不愿意陪你来吃早饭?”许老七倒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不是他不愿意陪我,今天是我把他扔下的。倒是让他好好尝尝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滋味。”
话刚说完,许老七的脸色大变,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要迸发出火焰,浓浓的一股杀气。
难道她刚才说错了什么?姜祁吓得将视线移向了别处。听着“呲”得一声,许老七大腿一挪继而站起来,凳子脚和地板摩擦瞬间产生刺耳的声音。
看向他的碗,里头还浮着两三个饺子和晃荡的半碗饺子汤。
姜祁心里头嘀咕着这许老七许是抽了什么风。
还没等他等他走到老板旁边准备打包付钱老板便站起来,一脸客气。
“老七今天还是带走六个包子三碗豆腐脑吗?”餐馆老板带着围裙在笼屉缝隙散发出的雾气中手扯着两个塑料袋,一脸憨态望着许老七。
“今天多加两个肉包子喝一碗豆腐脑吧。”许老七面不改色,从口袋里掏出一卷整齐的纸钞,慢慢展开,用拇指仔细得舒展着纸币上的折角。
姜祁转过头观望着提着一兜早饭离开的许老七,盛起一勺馄饨送进嘴里。
“奇怪了,这许老七不是光棍一个,你知道他有什么亲戚朋友吗?”餐馆老板将手在围裙上前后一擦,走到一张餐桌旁坐下,对着那一桌的两个街坊问着。
其中一个男人擦了擦嘴,也是一脸疑惑,“没吧,这许老七走哪不是形单影只,你看他成天除了吃饭都杵在他那厂子里,什么时候见他出来和咱们大伙聊天那都是稀奇事。”
餐馆老板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眯着眼嘬了一口,朝着门口许老七离开的方向缓缓吐着烟雾,“谁知道啊,一个多月了,每天都是开始就买一杯豆腐脑俩包子,后来这数量就一个个得往上加。谁知道是不是养了什么女人。”
姜祁一边咽着馄饨,一边漫不经心得听着餐馆老板和街坊的对话。
许老七连续一个多月在这买了早饭打包。
一个多月!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蹿到姜祁的脑海里。
“老板,许老七的厂子在哪里呀?”姜祁插了一句。
“喏,前面的街口向右转,沿着南戏巷直走,他那厂子就在巷子尽里头。”
姜祁顺着老板指的方向看向餐馆前的街口。“他开的是什么厂呀?”
“棉花加工厂。”老板说到一半食指弹了弹烟蒂把烟灰,“开了好些年了,每回都是人家把棉花卸在他厂子门口,等人走了他才拉进去加工。这么大厂子就他一个人,嘿,还别说,这么多年还真不容易。”
老板的眼里满是敬佩,而姜祁注意到的却不是许老七的厂子,而是到他家里做客的人。
碗里的馄饨还还没吃完,汤上还飘着紫菜香葱,姜祁放下钱朝着许老七的厂子走去。
按照餐馆老板指引的路线,许老七的棉花加工厂就在南戏巷最里头。
不难发现,仅仅是走了几百米,便在地上发现了欲飘起来的棉絮,抬头向巷子里一望,几栋水泥小楼背后挡着一间墙上爬满早已枯燥藤蔓的厂房。
她迈着步子离那厂房越来越近,地上可见的棉絮也越来越多,心间也似蒙了一层又一层的蛛网。
她开始纠结最初的猜想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