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堆了许多干草,上面堆着许多破被,许多人早吃过饭躺下了,横七竖八,也不知有多少人。一股难闻气味在洞里弥漫,险些让人晕倒。几人找了个清净角落将程文放下,又轮流去领饭。不料,第一个去的人却空着双手回来,一脸愁容与无奈。
“不用去了,没饭了!”说着,在旁边草堆上躺了下来,枕着双手看着洞顶。
“不可能吧?”
“我还会骗你?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那里黑灯瞎火的,半个人影也没有,人家早已收档了,还等我们!”
除了那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今天一天就只吃了两个馒头,一碗清水,又干了一天苦力,若是这样饿一晚,谁受得了?何况还有个重伤的病人。
“不能这样,我们一定要得到食粮!”
几人全都走了出去,那人原本还躺在草堆上,见状连忙赶了过来。粥棚那果然黑灯瞎火,不见丝毫人影。几人翻了一阵,只把几个瓷碗翻地“叮当”响,半滴清水也没找到,又见后边远处有淡淡灯火光映出,想来应当是那五人的住处,几人忙赶了过去。
灯火下,隐隐可以看出这是一栋两层小楼,外面围了一层粗木篱笆,那灯火光便自二楼透出来。几人刚到,暗处转出一人。
“是你们?你们过来干嘛?”又是那个瘦子。
“把我们的食粮给我们!”
瘦子笑了,“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没了!”
“没了?你想饿死我们?”
“你们愿意挨饿又关老子何事?快点走开,别来烦老子!”说着转身就走。几人大怒,上前将他拦住。“不给食粮我们,不许走!”
很快,又有人出来了,是另外三个,瘦子见状,气势大涨,“不走是吧?不走就别走了!”眼看又要发生团战,二楼处传来一声苍老声音。“给他,让他们走!”
瘦子悻悻地瞪了几人一眼,“算你们走运!”撇头做了个手势,后面其中一人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返身拿了食粮出来,又是两个面包和一碗清水,却只得五份。
“程大哥那份呢?”
“去去去,我们这边不养闲人,一个死人还想领饭?再不走,连你们也没得吃!”
崔少侠看着面前这个瘦子,怒气差点喷出来,无奈上面再无声响。几人扯着崔少侠胳膊,崔少侠也知形势比人强,长长叹息了一声,如今能有两个馒头也算极好的了。
那两个馒头和水倒有一大半进入了程文的肚子,崔少侠见他还可以进食,心里终于感到安乐许多。
得了今天这个教训,崔少侠再不敢磨洋工,也不敢有丝毫念头,可是,每天四个馒头两碗清水,又要分与一个重伤病人,所得也是无几,每天饿着肚子,双腿发颤,咬牙勉力一番,终是勉勉强强完成任务,也不至挨了鞭子。
他原本已经极瘦,这么几天下来,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好在,那程文却渐渐好转,到了第七天,虽然依旧伤势严重,他还是挣扎着上工。崔少侠压力松了许多。
每天拿着木锤与铁凿深入洞内凿石,岂会轻松?第二天尚未尽他的手中便起了许多泡泡,那泡泡一破更是疼得他直咧嘴,可是,如若退缩,他必死无疑。他终于明白,在这里是不会有人帮他的,他看着旁边那位大叔,喊紧了牙关。
那些血痕一直没有机会结痂,但时日久了反生出许多硬皮,变成了茧。他比以前瘦了许多,却更有力气,脸色因为少见天日,有些不健康的苍白。
那位大叔依旧像个哑巴,崔少侠也变得沉默寡言,在这里,多说两句话,多走两步路都是奢侈且无必要的。所有的体力必须专注,这样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就像那位大叔那样。
他摸索了许多技巧,知道哪些石质易凿,又有哪些地方最易产生黄石,也知道该如何才能高效地利用力气。他不再只对着一处地方狂凿,而会选择好的地方下手。他终于摸索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方法。
可是,想要离开这里,依旧无望。他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这里真的是深山野岭,周围多是野兽环伺,在不知什么地方还有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些人的眼神如此麻木而绝望了。
他不再跟那些守卫顶撞,也懒得去理会别人,他只能顾着自己。
程文的身体一直未能大好,还落下了咳嗽胸闷的病根。不过,崔少侠也是毫无办法。
那处坟土于两月后又多了两个土堆,是两个新人的。崔少侠只默默看了一眼,内心毫无波澜。
日落星移,天气渐凉,崔少侠看着天上的圆月,知道自己终于失约了。想必,她们一早就把新衣裁好了!可是,他回不去了,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可是,他绝不甘心。他捏着深藏衣衫内里的碎银子,那是她奶奶一针一线缝进去的,为的是让她的孙儿能够少些磨难,能够顺利回去。
他的眼睛燃起一团火,又渐渐隐没下去。要是以前,他绝对会朝天大喊,质问命运为何如此不公,现在的他却只是静静坐着,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星星,听着松涛阵阵,虎啸猿啼,还有山鸟的啼鸣。
背后传来程文的咳嗽声。这个伟岸的汉子如今病殃殃的,眼窝深陷,颧骨外凸,瘦得厉害,难以想象以前他是如此粗壮。脚步声起,有人走了过来,听脚步声,他知是程文。
程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这近半年时间,两人已经足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