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口的石狮子旁有一小厮,远远瞧见自家少爷与未来少夫人,连忙跑入府里,大声叫喊,“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来了!”
听见小厮对她的称谓,她身旁的男子果真笑得欢快,琥珀色双瞳眯得瞧不见,刚毅的轮廓也柔和起来。
而后一位灰衣中年男子小跑到两人跟前,态度恭敬,“公主,少爷,老爷夫人等候两位多时,请随奴才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知晓此人是镇国府的管家陈伯。
几人来到森严大气的府邸前,厚重的石门上方悬着“镇国府”的匾额,三个金漆大字笔力遒劲,矫若惊龙,听说是启胤帝亲笔题写而后让匠人描摹上去的。门口立着两只石狮,两人跟着管家陈伯走入府里,远处高楼在一片绿意中若隐若现,是苏衍因其夫人洛青织极爱赏月而特意建造的楼阁——捞月阁。来到一块两旁布满各式兵器的场地,这个地方她该是很熟悉才是。
便见苏衍一改宫变时的沉稳严峻,声如惊雷,“堇丫头!”大掌欲拍上她的肩头,被她身旁的男子拦住了。
苏衍曾是启胤帝的侍读,两人自**好,启胤帝驾崩前曾将一对儿女托付给他。卫堇璃为了混淆视听,麻痹武安侯,少与苏家有往来,且广收面首,其中缘由苏衍是知晓的。
“苏伯伯,苏伯母。”卫堇璃乖巧地唤道。
“爹,娘。”苏驰钰握住了卫堇璃的手,男子掌心温热干燥,因为习武的原因带着厚茧。
昨夜赐婚时苏衍与洛青织亦是在场,可她此时莫名有些不同的情绪,似是有些……紧张。苏驰钰偏头,似是安抚般地看了她一眼,捏捏她的手,眉眼俱是温柔。
“苏致见过长公主。”清秀少年屈身,俏皮地眨着眼。
这些日子一直是苏致在宫里陪在卫瑾庭身边,是为玩伴,亦为侍读。许是自家小弟知道今日她要来苏家,特意给苏致放了个假,一家人算是整整齐齐。
“这是致儿,驰钰的堂弟。这是自家嫂嫂,致儿这般倒是见外了。”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女子看着他们,笑靥如花,眉眼皆带风情,与苏驰钰相似的一双琥珀色眸子灿若星辰。天祁有着赫赫功勋的镇国大将军苏衍喜爱的便是这样一位女子。
洛青织出身江湖,为人不拘小节,与少年苏衍一见钟情,女扮男装跟随他南征北战,历经艰险,终成就一段佳话。
洛青织与自家母后交好,两人都是会武艺的,比起后宫那些矫揉造作的妃嫔们,她的母后还是更喜欢和洛青织往来。一来二去的,卫堇璃幼时也很喜欢她。只是她进了左相府以后,见面的次数便少了。特别是为了对付武安侯时,基本是断了往来。
苏致笑容灿烂,“我以前与大嫂在府外见过几面,在宫中也偶有遇见。”
“你这小子,”苏衍笑着拍拍少年的头,凑到他耳边贼兮兮地说,“你大哥暗恋堇丫头很久了。”
“我这下可算是能光明正大见一回堇丫头了。”洛青织笑容明媚,热络地拉住她的手,“饭菜都该凉了,随我进去。”
苏衍道,“堇丫头以后可是要改口了,跟着驰钰喊吧。”
“爹,阿堇脸皮薄,这声爹可喊不出口。”
苏衍乐呵呵地将大掌拍上自家儿子的肩头,“你这小子,媳妇还没进门就护着,我同你娘刚还在商讨你们的婚期。”
几人进入厅堂,饭桌上琳琅满目,她可算是知道了为何第一次见苏驰钰时他那般壮实。
“堇丫头,来,坐在娘身边。”洛青织拉过卫堇璃,眼神热切,“丫头,我刚跟你爹看了下,下个月有个吉日,若是你跟驰钰尽早成亲,那你俩也可早给娘生孙女,苏家缺女娃啊,可你爹不同意,说是皇家办婚礼应郑重些,我想着也是……”
“娘,我和阿堇想将婚期定在明年春天。”苏驰钰为了阻止自家娘亲开启长篇大论,开口说道。
“我说了吧,孩子的事情你瞎操什么心,他俩都有主意得很,孩子们到齐了便用饭吧。”
苏夫人怒瞪苏大将军一眼,后者对着自家夫人咧开嘴笑,笑意盎然。
她很羡慕苏驰钰父母之间的感情,她的父皇对母后有敬、有歉,却唯独没有爱。她不知道他心里装着谁,那人或许逃了,或许死了,却唯独不可能是他相敬如宾的妻子。母后曾是父皇手下最出色的暗卫之一,不仅仅是她武艺超群,还有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的容貌亦是她的武器。
启胤帝刚登基时受够了太后与外戚的一手遮天,立志不让自己的继承人经历这些,于是让她无依无靠的母后进入后宫,再一步步升到皇后的位置,怀上皇子皇女,而其他的嫔妃皆是落得孤苦无依的下场。
可她的父皇却忘了若是他的子女皆懦弱无能,那该置天祁于何地?还是他如此自信自己的后代能替他管理好这个国家?她无从得知,只能不负父皇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