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穆如说道。
她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穆如这是要赶我们几人走么？”
“公主误会了，只是雪景宜人，出去走走想来会舒畅些。”
“也好。”她询问的目光看向在座几人，得到他们的同意后，落在坐在她腿上正吃得欢实的小人儿，“阿洛，我与你舅舅和这几位哥哥要出去，你去么？”
小团子正端着瓷碗吃着酥酪，好不惬意，怎么舍得出门，于是十分干脆地摇摇头，卫堇璃轻声哄道：“街上也有许多吃食，比府里的还多，还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去么？”
阿洛睁着眼睛，看了几眼案几上的糕点，又看了一眼自家舅舅，而后点点头。
卫堇璃拿手帕替他擦去嘴边的糕屑，对站在一旁的翠翠说道：“翠翠，你替本宫在秭归阁里找出我平日里穿的男装来。”
翠翠应了一声，穆如说道：“若是公主不嫌弃的话，我屋子里有还未穿过的衣裳，不用这位姑娘特意跑一趟。”
“也行。”
“那公主随我来吧。”卫堇璃跟着穆如走入里间，屋子里不知熏着什么香，淡淡的十分好闻。原本挂着的古琴被取下放在琴桌上，一尘不染，可见屋子的主人十分重视这把琴。
穆如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素色锦袍递给她，目光灼灼，她心里没来由的一跳，借着低头接过衣裳的动作掩住嘴角扯出的苦笑，她果真魔怔了，莫非真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想尝尝这小菜清粥么？
只是气度有些相似而已，竟也可以令她生出不同的感觉。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公主说过，我的眼睛。”女子摇头轻笑，又听他说道：“公主的故人，是这把琴的主人么？”
她有些诧异，“何以见得？”
“我夜里偶尔无眠，时常见到公主坐在那棵梨树上，位置从未变过，我觉得好奇，也曾试着坐在同一个位置，这才发现，透过窗子一眼便可瞧见古琴。我刚入住时，奇怪为何这院落如此偏僻，却连案桌上的盆景都是有人刚浇过水的，想来就是这院落里有公主心爱之物，便是这把琴了。可叫公主如此挂念的，怕不是这琴，而是送琴的人吧。”
“你很聪明，但却只知其一，你这还有一稀罕物事，便是院子里的梨树。”
“梨”与“离”同音，寓意不好，也不是什么珍贵树种，御都的寻常人家家里少有种它的。这府邸虽是父皇赠予她的，她入住后也费了不少心思才建成自己满意的模样，寻这棵年头久远的梨树确是花了不少力气。
“公主若是喜欢，为何不把琴与树都纳入自己的阁楼？”
“我若是喜欢一道菜式，不会日日吃这道菜，而是隔一段时间，等有一日恍然想起再去吃，感觉与第一次无异，依旧喜欢得紧。可我若是日日见到它，不多时便会腻味。这喜爱的感觉来得不易，还是久些吧。”
她说得冠冕堂皇，可原因说到底也只有一个，她害怕见到与那人有关的事物，却又无法说服自己不见。
“有过喜爱的感受已是不易，”男子淡淡一笑，“我先出去了，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叫我便是。”
锦袍是极好的面料，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
她今日出门匆忙，未来得及束发，头上自然也没有那些女儿家的饰物，未施粉黛，额头素净，未画花钿，扮起男子来倒也方便，虽未裹束胸，好在衣服厚实，倒也看不出来。不多时便换好了。
“你二人在屋里做什么呢？穆如进去了好一段时间才出来。”
“找衣裳找得久了些。”她说道，君如笙点点头。
“出个门还扮作男子做什么？”步重墨问道。
“若是我跟你们这几个长相出众的男子走在一起，那些女子指不定怎么嫉妒我。何况，御都的大红人苏侯爷还在这里，若是被他那群红颜知己看到了，明儿又多了一个抢她们侯爷的无辜恶女。”
四人都笑了起来，君如笙挪揄道：“阿璃这话里醋意甚浓啊。”
卫堇璃轻哼一声，“你们还坐着做什么，走罢。”
卫堇璃挑眉，她自然知道君如笙是在说着玩笑话，她自小便被当作男子养，在这群男子面前也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反而是落落大方。
她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可否认的是，她与苏驰钰一起胡闹过的岁月里，对他从未生过男女之情，可两人已经定下婚约，她对他的感觉与态度，到底是不同了的。
步重墨起身将披风解下，搭在她肩上，“雪虽停了，外面还是冷，我舍不得你受这罪。”
既不陌生也算不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浑身都暖了起来。
君如笙怎么会乐意这人在她面前献殷勤，脱下了自己的大氅给她，夺过她肩上的披风搭在自己身上，“阿璃，这件合身。”
“君如笙！你这人怎地这样不要脸，你将我的披风搭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意思？还给我！”
“阿璃，你看，这人多小气，我看他刚给你披风也不是真心的。”
步重墨冷笑一声，“这衣裳给她成，给你，不可能！”
“哟！”君如笙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你打我啊，来打我啊。”
卫堇璃看得好笑，“你是挺欠打的，”又看向步重墨，“你若是要的话，我这件给你便是。”伸手便要解开大氅。
步重墨哪能真的要她的衣裳，“不必了。”又轻哼一声，对着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