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过了足足十分钟,我将手上的干尸缓缓捏碎成粉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血眸闪动,满意的笑了,一滴泪水缓缓落下我的脸颊,我擦过它,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我想我没有任何退路了,明天的一切就要到来,一切都势在必行的。
这个白天显得格外的漫长,我看着我的手下涌入梵卓族的城堡与梵卓手下的兵队交锋,元老院的几大元老和那些幸存下来的一代种同样与梵卓手下的一代种交手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就那么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一大批一大批的血族倒下,又有血族马上去接替他们的位子。
这一场战役,我不知道到底会死多少血族了,不过就算是死的再多,那些失去了维尔亚家圣女的血猎,也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我这样想着,一步步走向梵卓的城堡。
千年前,我也是这样的一步步走向梵卓的城堡,心里期待这与他的每一次见面。
现在的我,确实要走向他,但是却是要杀了他。
人类说得对,物是人非,血族拥有在漫长的生命也是如此。
他不再是那个会抱着我哄我睡觉的凉夜了,永远永远不会是了。
“芸晶大人。”
重重冷兵器的交锋中,我居然还是能无比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我从未如此的痛恨过我一代种的听力与身体中,骨子里对他的迷恋。
“越零理康。”我勉强的令自己笑着问他,因为我看见了他手中带血的长刀,这把长刀曾经是他用来保护我的,现在是要来阻止我。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我轻声问他,其实自己很不想知道他的那个答案,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从来不会委婉,哪怕是让我有一瞬间的自我欺骗也好。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是的。”
他是来阻止我的,是的,他是来阻止我杀了梵卓的。
“你知道吗,越零理康,如果是别人敢在这个时候来阻止我都只会死呢,你也要来试一试吗?”
他沉默着。看着我的眼神不再冰冷,但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温柔“抱歉,梵卓亲王是我的主人,我不会放你过去,芸晶大人。”
我的圣薇忽然出鞘,我将圣薇扬起“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是知道我不会杀你吗?!”
我还是想为他找一些借口“是梵卓让你来的对不对?他一贯的……”
“芸晶大人,是我自己来的,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您去挑战梵卓亲王。”
“所有人都知道我恨他,却偏偏只有你拦在我面前!”
他的表情并无变化“芸晶大人,一代种的一生,本就是残缺的啊。”
“你又不是一代种……”我忽然愣住了,因为理康身上冒出来的气势完全是一个一代种的气势!怎么会这样……
还有他的目光。
“阿泠?!”我失声叫出。圣薇落地,好像看见明墨泠死而复生,站在我面前问我。
“若是我非要阻止呢?芸晶。”
我向后退了好几步,脑子轰然炸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的咬紧舌尖,眼前一片恍惚,还是越零理康站在我面前。
“抱歉芸晶大人,下一次我就不会失手了。”
左肩传来剧痛,我才发现自己的左肩已经被他的长刀洞穿。
“是的。”我喃喃着“一代种都是有缺陷的,可是我宫芸晶的缺陷,不是嗜血,是感情啊!”我捂着眼睛,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流出“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如果以后再有人敢伤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我抬头看像理康,“那么,越零理康,现在我被你伤了,那个人在哪儿呢?”
他拿着长刀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我的眼泪顺着血液淌到地上,低声说“我好疼,理康。”
“我说过的,别哭。”
恍惚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我呆呆地抬起头,却是只看见了让我全身血液都凝固的一幕。
长刀刺入他仅有一半心脏的位置,那疯狂涌出的血液将我的眼前完全渲染成了一片猩红。
“我说过的,芸晶。”
他这样说道“以后,要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
“理康!”
那些血液涌进我的身体,不断的补充着我的力量,我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体消失最后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