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耳边传来熟悉的戏声,他又进入她的梦中。
沈云秋身着青色长衫,立在梨花院凉亭里,他手持折扇,温润如玉。
鸢萝痴痴仰望,沉迷在他优雅的身段中,这次她没有逃开,径直走向凉亭,这次他也未消失,负手而立冲她笑。
沈云秋向她伸出手,“过来。”
鸢萝走至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投入他的怀抱,他的手好冰,可望她的笑眼,满是温暖。
“鸢萝……”
两人相视而笑,沈云秋拥着她,就如从前一样,鸢萝紧紧抓着他衣裳,深怕一松手,他便消失。
“可记得当初你同我说过的约定?”沈云秋在她耳边温柔的问。
鸢萝轻轻点头,“记得,可我活的好痛苦。”她的泪沁湿他衣裳,“云秋,带我走好不好?”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我在奈何桥边等着你。”
沈云秋捏她鼻尖,鸢萝痴痴望着他,泪更深了。
这话,是她曾对他说,可他们却颠倒了阴阳。
“云秋……你可否每日都来我梦里?”
“傻瓜,别让我担心,好好活。”
沈云秋渐渐化为云烟,鸢萝伸手去抓,却一场空。
睁开眼,梦醒了。
她盯着床顶泪还在缓缓流,最终她控制不住满腔悲伤,痛哭出声,这是她时隔三年的眼泪。
鸢萝起身走至衣柜,取出一个金丝楠木箱子,她从角落拿出一把别致的钥匙,将箱子上的锁轻轻打开。
里面一把折扇,一枚戒指,一件长衫,一个锦盒,还有些她在梨花院和清风苑房里找到的一些物品,这些都是他留给她的念想。
曾经,鸢萝不敢去看它们,一看便会情绪失控,可方才梦里,他对她说的话,她记在心里。
她拿起折扇,打开在鼻尖轻嗅,上面还留存着他的一丝余香,她闭上眼,泪珠落在扇面,沈云秋的面容浮现在脑海,她爱他爱的那么深切,怎会轻易将他遗忘。
自那日后,鸢萝变了,她不再逃避,选择另一种活法,她将沈云秋的折扇找了个醒目的地方挂上,又将院子亲手种满了了梨花树苗,冬天并不是事宜种树的季节,可鸢萝执意这么做,也无人敢阻止。
她每日浇花,每日等待,犹如对待新生命一样去悉心照顾这些梨树,她也不知这梨花到了来年春天会不会开花,她只是想将她的院子打造成第二个梨花院。
她寻来一块木头,亲手为沈云秋刻了牌位,每个字每一刀,都饱含她的心酸,手上划破的口子未好又添了新的伤,她执着的将最后一个字刻好,已是伤痕累累。
她在屋里摆上供桌,放上他的牌位,放上他最爱吃的桂花糕,
——先夫沈云秋西之莲位。
鸢萝又将长发盘起,俨然又如从前一样,像个已婚的女子,她同别人说自己是寡妇,也开始学会敞开心扉,愿意同他们接触和说笑。
她的改变令家里上下所有人感到诧异,当她真的面对沈云秋离世的问题,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糟糕。
她每日都会替他的牌位擦浮尘,每日会和他说几句心事,自从她请他多出现在梦里,他并没食言,鸢萝经常梦里与他相会,他们在梨花院,相守相伴,琴瑟和鸣。
“大小姐又睡了?”
“嗯,近来都是这样,睡得早起的晚,下午还会睡一会。”
正如丫头所说,鸢萝平日睡得多,醒的少,她如此贪睡,只因在梦里,她便能见着他。
每次醒来,她已无法分清现实和梦,真不知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只是她只想活在有他的世界里,真真假假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