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命人处理牢中的事情,既然袁述是被人所控制,那朝廷也不会将此事都怪在他头上。至于戈藏那边,已经闹到了霁月皇宫,想必安定日子也是到了头。
不过听了这些事,淳于心中多少起了些波澜,那个未曾谋面却给了他生命的女子,用本应风华绝代的一生换取了自己。这一刻,十八年来未曾感受到的至浓血亲之情猛的泛滥。
淳于之前觉得自己或许是斩断了七情六欲,同那青灯古佛旁的老僧没甚大区别,所以连生身父母恩怨纠葛都未曾上心思,不过是生死有命。身边谁人来过,谁又离开,也是心底无波。但现在看向走在身边的人,刚巧那个人也在看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万千星子闪烁,而星海深处却只有一个自己。
他却是明白了,对“情”一字,自己原也是执着的,只是未到深处罢了。因为他此刻疯狂的想知道有关眼前人的万千岁月,一点一滴都不想放过,哪怕痛彻心扉,万劫不复。
那边丹辰子一开口便打破了这略带旖旎的氛围,“骨祭是西域那边的秘术,不知是何时搭上了戈藏。”
死去的人带着未完结的心事走过奈何桥,活着的人却依旧背负着对亡人的执念过着余生。骨祭便是取亡人白骨,通过秘术制成一把骨笛,所吹奏出的曲子,能激起未亡人心中的执念,而将所有的克制统统忘掉,完完全全的发泄心中的不甘。曲终魂散,不入黄泉,终是死生不见。
当年几番栽赃,思琴的死一直都是袁述的心结,此时却被他人利用,曾经也是不可一世的将军,如今却带着对自己一生的嘲讽结束在污朽的牢房里。
淳于收回了心思,“听闻当年平西王府内有一名绝色宠姬,本是西域的舞娘。而且当年平番作战之际,嬴帝却率领一小队人马暗中前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还险些丧命,你不觉得很有故事?”
丹辰子略加思索,“或许里面有什么人对于平西王思琴!”
淳于沉声道,“嗯。袁述曾在小仙门当过外门弟子,因家中变故返回家中,而这变故多半也是与思琴有关。当年父王肯将母亲送出去,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这么快就走漏风声,被一路追踪。而且凯旋之后,袁述却数次入狱,若是一点证据也没有,牢房也不是说进就进的。那么这点证据证的是谁,显而易见。”
丹辰子还是有些疑惑,“可当时思琴引开了大部分的追兵,瑶月皇后才能脱身。”
上枝突然一笑,“或许她的本意是救另一个人呢?”
“你是说,袁述?”丹辰子突然理清了思路,心中了然。
上枝答:“不错。且不管思琴同平西王有什么关系,她确确实实是袁述的结发妻子。而且能在众多追兵下安然无恙,定是那些人不敢伤了她。”
淳于想起了一些霁月之前的事,“祖父景帝在位时,西域楼兰屡次进犯霁月边境,一战之后楼兰灭国,楼兰皇室被尽数屠尽。只是景帝不知的是,楼兰女眷在出生时都会有一伴生子同时降世,音容相貌尽数相同,但无人知晓具体降生在何处。若是楼兰女子就这样安然度过一生还好,但一旦出了变故,灵魂便会移送到伴生子身上。而当年对战平西王之时,所用的理由便是窝藏楼兰皇室,意图不轨。或许,那名舞姬的身份当真不简单呢。”
丹辰子有些惊异,“平西王曾有一爱女早年夭折,难道说就是思琴?”若这是事实,嬴帝当年必是知晓此事,即便一开始不确定,经过瑶月皇后一事,也能想到思琴的身份。那么之后袁述入狱,怕是嬴帝在维护着思琴,而当年思琴的死,以致一尸两命,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淳于说:“移魂有可能会让人忘却前尘,但终是余生无恙。”
上枝:“移魂之时往往需要巨大的灵力支撑,既是小村子,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地的仙门。之后在灵力不足的情况下便会吸取人魂中的天地灵气,所以此时袁述返家,后来遇到思琴后与之相守。”
淳于:“这还只是猜测,我会让万落楼查清这些事。嬴帝这边已无大碍,至于戈藏,等嬴帝好了再做打算。”
上枝:“嬴帝的状况你们尽管放心,不会有事了。”
淳于:“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府一趟,你这次偷偷跑出来可是急坏了府中的其他人了。”
上枝有些不好意思,这点确实是自己的不对,倒是让别人担心了。
“好,你们两个先回去,嬴帝这边我先看着。”丹辰子边说边看了淳于一眼,似是不经意的一瞥。
上枝注意到丹辰子的眼神,心中了然,“淳于,有些闷,我先出去了。”
淳于说了句“好。”
沉重的黑铁牢门挂着臂粗的铁链,数米深的台阶上隐隐的露出几缕月光。上枝轻轻提着裙角,未沾染石阶上的湿气,一步步走上去。
等上枝走了丹辰子颇为忧心的说,“师弟,你可是想好了?”
“这世上有些事总是容不得你去想什么的,只要她来了,就注定了。”
“有些事我不必多说,你自然是有分寸的。师父曾经说过你的因缘之事,想必一早便知晓这些的。”
“师兄放心,我不会牵扯上云梦泽。在这个世间,凤族还是避世较好。”
“淳于!不管何事,云梦泽不论出世入世都是你在这世间的安身之处。”
“我知道,师兄。”淳于想起安和的身世,丹氏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