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医连续施了半个时辰的针,还是没有将袁氏唤醒过来,于是,在一个阳光融融的冬日里,大顺朝左相袁沛的嫡次女,扬州陈二元的发妻袁氏芳若在一株美丽的四季海棠树下做了一番痛苦挣扎后,连遗言都没有一句便香消玉殒了。
黄老太医在一片嚎哭声中拍拍手上干了的药末,突然惊“噫”一声,被亲姐死亡打击得脑子一片空白的袁崇立刻惊觉,“老太医莫非发现了什么蹊跷?”袁崇眼里闪动着想将整个世界撕裂的疯狂光芒。
袁崇的话如同惊雷响过,原本拉着袁氏悲痛欲绝的袁芳惜猛地站起来,慑人的目光紧盯着黄老太医,看来这两兄妹并不糊涂,心中早就对袁氏的突然发病存了疑。徐景达的眼神只闪动了一下便恢复了他置身事外的淡然,徐景宏则是一脸的震惊。
陈莫渝惊愕过后又是一脸的紧张,陈娴雅的心跳加速,《毒物篇》出自皇宫,黄老医在皇宫中行医多年,知道水葵草花粉的秘密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这秘密这么快就要被捅破了。但愿姆娘能明白她的意思,将书册与提炼出来的珍稀草药及时转移走,一个不好她与姆娘都将被这事深深连累,说不定还会变成谋害长嫂的主谋。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邵氏面不改色地问黄老太医,“这药是媳妇从京里带来的,想必是常用的,怎会有不妥?黄老太医德高望重,我陈家历来对你不薄,没有根据的话请慎言!”
黄老太医能从皇宫那种地方全身而退,说明他是一名擅于审时度势的老人精,他一来便闻到了水葵草花粉的香味,知道这袁氏是中了人的暗算,又见那袁二公子冷静中隐含怒意的神情,心中明白袁二公子已经对这事起了疑,就算是袁二公子没有察觉这是场陷害。明显已经败落的陈家也承受不起左相面对女儿早亡时的怒火。
陈家已经不足虑,倒是黄家如果能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一个人情,将来的好处一定少不了。所以黄老太医故意做出看出些什么的样子,果然引起了袁崇兄妹的注意。
“药是舒心丸没有错,怕是多了些东西,可否将吃剩下的给老夫再仔细瞧一瞧?”黄老太医顶着邵氏阴沉的目光说道。
袁芳惜立即叫春柳将刚才用过的药碗端过来,谁知那放在海棠树下长案上的药碗竟然不见了。
袁崇杀气腾腾地大喝一声,“邓九,王六,立刻快马向京城报信,说二姐被人害死,剩下的人给我封锁院门。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去!”袁崇带来的护卫与小厮们立即行动起来,其中两人匆匆离去,其余的人操起家伙冲向院门。
陈娴雅的手心有汗泌出,庆幸刚才及时遣走了四惠。
邵氏的脸色青白,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如果证实袁氏真是被人谋害,那么陈袁两家将立即由亲家变仇家,邵氏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阻止袁崇调查这件事。
陈娴雅走过去紧握住邵氏的手,示意她挺住。陈娴雅已经在心底计较妥当,袁氏的横死虽然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陷于被动之中。但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操作得当,必能既利用袁家给陈家最后一击,又让自己安全脱身。
“没有药碗不要紧,嫂嫂吐出来的东西还在,请黄老太医仔细查验!”陈娴雅及时拉住想要说话的邵氏。要将事情闹大。自然得让袁崇顺利调查出袁氏之死的真相。
黄老太医装模作样地用帕子沾了袁氏胸口的秽物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这药里含有水葵草花粉,是哮喘病人最忌讳的东西。这水葵草长在水里,种子能入药,因他的花期极短。常人也轻易不去水里接触它,所以知道它的花粉会诱发哮喘的人极少。少奶奶应该是在短时间内同时吸入大量水葵花粉,引起哮喘骤然发作而致命的。”
陈莫渝突然激动地喊道,“你胡说,除了芳若与她从京城带来的人,我们陈家没有人知道她有这哮喘病,你说里面有什么水葵草花粉便有了?再说芳若来扬州才三四个月,既没管家,又没得罪人,谁会起心去害她?”
邵氏连忙一边抹泪一边点头,“不错,她是我陈家大红花轿抬回来拜了祖宗,上了族谱的媳妇儿,如今老爷又病着,眼看将来家里就全指望这个媳妇儿了,是哪个得了失主疯的会去害她?”邵氏倒是字字大实话,陈家已经败落,全靠袁家这棵大树为他们撑腰,况且他们一直都有上京求袁家为陈莫渝谋前程的打算,就算心里再不喜欢袁氏,陈家人也不会去害她!
袁崇阴沉着脸与袁芳惜交换了一个眼色,说道:“我二姐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等一下自然会见分晓,来人,将少奶奶抬回屋,请老太医再验一验别处还有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陈娴雅待袁崇兄妹,徐景宏,还有黄老太医及袁氏的尸体进了屋,才对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邵氏与陈莫渝说道:“母亲,哥哥,只要我们没有做过,就不要害怕,他们要查就由得他们去查,咱们问心无愧!”
徐景达突然在他们身后冷笑道:“不管袁芳若是不是被人害死的,袁沛都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你们做好家败人亡的准备吧!”
陈莫渝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袁沛的睚眦必报世人皆知,徐景达没有危言耸听。邵氏强自镇定地看着陈莫渝两兄妹,“怕什么怕?该来的想躲也躲不了!先去看看他们打算如何折腾!”
陈娴雅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