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也有三年没有见过邓稷了!
三年不见,邓稷看上去苍老不少,两鬓已微微呈现出斑白之色。不过如此一来,却让他更显几分沉稳干练气质,一双若星辰般璀璨的黑眸,而今却给人一种深邃不可测的高明感受。
独臂,青衫。
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笑容。
若非亲眼看到,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颇有大家之风范的独臂男子,只是当年棘阳县的一名小吏。
“阿福!”
邓稷看到了在门阶上的曹朋,顿时笑了。
他走上去,伸出单臂,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曹朋。
不过,邓稷的个头比曹朋低,而且又有些单薄。以至于他想去拥抱曹朋,却被曹朋拦腰抱起。
“姐夫,别来无恙。”
邓稷笑容更盛。
看着眼前这雄魁青年,他也无法相信,十年前那个病怏怏,从中阳山逃难过去的少年,是同一个人。岁月如刀,一眨眼的功夫,当年那个随着他从军九女城,而后转战南阳,又颠簸往海西赴任,经历了无数风波和磨难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享誉天下,战功显赫的‘曹公子’。
虽说,‘公子’这个称呼,在东汉末年已经泛滥。
可春秋战国数百年间,所赋予‘公子’二字的独特含义,依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到这个称呼。
‘公子’,在战国时,是一个尊贵的称呼。
非王公贵族,或极有地位的人,不可以获得。
而今虽说不再如早先那般的显赫,却依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能被称之为‘公子’,也代表着上流社会的一种认可。故而,那些乡绅土豪的子嗣,或许在当地可自称‘公子’,但是到了城市里,却立刻偃旗息鼓。不为别的,若妄自自称‘公子’,不但会被人耻笑,甚至可能会引发杀身之祸。特别是在那些社会名流跟前,更要注意细节。
曹朋,而今是响当当的‘公子’。
兖州同样是一个世族实力猖獗之所,当年曹艹杀边让,就曾激起兖州士林的愤怒,险些令曹艹失了根基。可即便如此,还是造成了陈宫叛逃,张邈反目。由此可见,兖州士林力量的庞大。邓稷在东郡,也是兖州之所之地。他当然清楚,兖州士林当中,是如何看待曹朋。
公子朋!
这是东郡士人对曹朋的尊称。
在东郡士人眼中,曹朋足以当得上‘公子’二字。
这,就是当年那个病怏怏的少年吗?
邓稷甚至,感到有些恍惚。
“阿福,我来为你引介。”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邓稷侧身,让出身后之人。
那同样是一个青年,和邓稷的年纪看上去相差不大。眉宇间,透出一抹孤傲之气,但是在曹朋面前,却表现的颇有礼数。上前两步,青年搭手一揖,恭恭敬敬的向曹朋深施一礼。
“邓伯苗见过公子。”
邓芝?
曹朋笑了!
“伯苗兄,别来无恙否?”
邓芝丝毫不敢怠慢,连声道谢。
从最初投奔邓稷,那个骄狂不羁,气焰嚣张的青年,到而今沉稳干练,气质内敛的东郡从事,邓芝这几年来,可谓是几经波折。一开始,他投奔邓稷,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看邓稷不起。在他眼中,邓稷不过是个运气超好的家伙,也不知怎地,就变成了一县县令,坐稳海西。
所以,在开始的时候,邓芝表面辅佐,其实内怀私心。
他甚至想要架空曹朋留在海西的力量,增强邓氏的控制力,到最后可以取邓稷而代之……也正是因此,邓芝在最初表现的非常活跃。
当曹艹试图调邓稷离开海西的时候,邓芝也极力反对。
可最后,却被濮阳闿劝说,邓稷最终选择了离开。随后步骘接掌海西,邓芝想和步骘掰掰腕子。却不想被步骘打压的几乎无法在海西立足,幸好这个时候,邓稷在延津屯田,把邓芝调走,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这时候的邓芝,已失了傲气,但对于邓稷,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而后又出任城门司马,让他辅佐曹汲。
当时邓芝又有些瞧不起曹汲,觉得这是个粗人,一个鄙夫……最后,除了他的老家臣,城门校尉衙门里,他连一个兵卒都调动不得。曹汲看似对城门校尉衙门不理不问,但城门八部兵马,却牢牢掌控手中。令邓芝感觉好生的颓然和丧气……他觉得,自己多年所学,却连一个铁匠出身的鄙夫都不如,心里又是何等的郁闷和憋屈。
又是邓稷,将他从许都调走,前往濮阳就职。
而此时,曹朋已开始着手经略河西,邓芝开始把目光,投注于河西之地。
他一直不服气,曹朋凭什么可以得如此大的名声?然而在关注之后,他却渐渐被曹朋折服。
说曹朋是运气好也罢,说曹朋是有才学也成!
反正,河西之地被曹朋掌控手中,而后其锋芒显露,使得整个凉州振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大致上就是这种情况。
邓稷对邓芝的倚重,丝毫没有减弱,并委任他为东郡从事。
这也让邓芝,对邓稷越发敬重。同时,对曹氏在许都的能量,更加震惊。
不深入其中,永远不知道曹朋的能量。
原本以为曹朋被贬,会沉默一段时间。哪知道这家伙转眼间,就经营出偌大的事业……福纸楼的出现,让兖州人感到无比震惊。而那一张张莹白如玉的纸张,更成为所有人追捧,甚至炫耀的资本。东郡郡廨,一下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