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了公子爷喝药用膳后,已经不早了,这药能减轻疼痛,却也令人嗜睡。服侍着傅佑麟睡下后,沁墨拐进了一侧的书房。书房里不过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柜。家具老旧,简陋寒酸。只有书柜调,算得上书房。手里已经没有几个银钱,药怕是要断了。沁墨咬咬牙,翻遍书桌,摸到了公子珍藏的一块端砚,轻手轻脚的出了东厢。
灶间里薛莼洗了碗筷收拾了锅灶正愁着午饭没有着落,却见沁墨抱着个蓝布旧包袱进来了。稀奇了,这货不到饭点是不会出现的。
“呆子,小爷我要去一趟县上,看看姑太太那边出来了什么事。顺便去抓了公子爷的药。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两天才行。”他浓眉深锁,消瘦的脸颊绷得死紧,恶声恶气的威胁道:“我不在这两日,好好照顾公子爷!许你去前院伺候,但要入东厢须得公子召唤才行!若是我回来,知道你偷懒耍滑怠慢了公子爷,仔细你的皮!”
薛莼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有本座在,黑白无常都不敢来催命,怕甚?死不了!
“说话!听见了没有?我平日里怎么煎药的你照着做就行!不许偷吃公子爷的饭食!”沁墨伸手就来揪薛莼的耳朵。
大神的耳朵怎能被你个凡人的爪子糟践?薛莼出手如闪电,啪的打掉沁墨的瘦鸡爪子。梗着脖子吼道:“别碰我!”
“哼!蠢猪!小爷才不稀罕碰你!这是教训你!”沁墨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手背,不屑道,“空有一身蛮力的蠢猪!又肥又丑,谁稀罕碰你?脏死了!”
“你偷公子爷的砚台!”蓝色包袱里露出来砚台一角,薛莼大叫起来,“小偷!贼子!杀千刀的贱骨头!背主的狗东西!……”骂人么,她也会,骂不死他!胖丫脑子里多的是骂人的脏话,哪儿学的?别人骂她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呗!薛大神有仇必报,不忍十年!
“闭嘴!我这不是偷,万一姑太太那要不到钱,公子总是要吃药的……不过是块砚台……”沁墨脸涨的通红,被薛莼骂得恨不能一头碰死在墙上。这个傻子居然敢这样骂他!他真的是第一次拿公子爷的东西,手都在发抖。别看公子爷平时温温和和的像是个好脾气的人,但只有他清楚,公子爷就是个拧不过弯来的倔脾气认定了什么就死不回头,不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若是公子爷发了狠,后果有多严重他见识过。
“那是公子爷最爱的砚台。”薛莼盯着那砚台,嘴角带着讥诮。当初当了夫人留给公子爷的遗物都没当这个砚台。这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砚台?谁信!
“你个呆子懂什么?!这死物重要还是公子爷的身体重要?!反正公子爷也只是把它塞在书桌里看不见的,等我得了钱就去赎回。再说了,我要是能从姑太太处要到银钱,必不会当了这砚台,到时候在偷偷放回去就行了!你这死丫头敢多嘴,小心爷爷我的拳头!”说完,沁墨紧紧的抱着包袱脸红脖子粗的跑了。
呵~小屁孩,有你苦头吃的时候!薛莼慢悠悠的出了厨房,慢悠悠的往前院里去。为什么都是慢悠悠的?三百斤大胖子,你倒是快一个看看?干什么还不得慢悠悠的?跑快了摔地上都爬不起来啊~
胖丫在宅子里住了五年,来前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见不见傅佑麟对薛莼来说并不重要。她对于气运之子来说不过是个救苦救难救场子的,用什么身份,什么姿态,什么方式来救场就是薛莼自己的本事了。红莲使向来随心所欲,不在乎世间的身份,名节和手段,弄个奸妃佞臣的污名出来遗臭万年也无所谓。白莲使么,都喜欢搏点好名声,弄得自己仙女下凡圣母救世主似的。横竖做完任务都是要离开的,何必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东厢外,一株老桂花开着几个零星的花苞,空气里有些淡淡桂花香。薛莼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静静的看着东厢窗棂上的冰裂纹梅花,朱漆虽然黯淡,即使剥落的部分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旧年糊上的高丽纸不复洁白,风雨侵蚀后留下一团团暗黄的痕迹。屋檐下还有着春暖花开时燕子筑下的空巢,颇有几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意味。
窗纸该换了,京都世家糊的都是轻烟薄雾一般的软烟罗吧,这高丽纸虽洁白通透,却经不起风雨,一旦染上水渍便泛黄阴暗,连着屋外的阳光也难以照进室内了。人类总是喜欢明亮的,不像她这样的魂物,偏爱夜色的冷寂。
“咳……咳……咳咳……”屋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公子,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薛莼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快正午了,阳光晒的她想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睡觉。
“沁墨……让沁墨进来……咳……咳……”
“沁墨出门去县上姑太太处了,怕是要两天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