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美少年气鼓鼓的反映,让元符帝觉得很有趣,尤其是他在脸色粉红和**雪白肩头的时候。
“大家都说……大家都说……”明知要当面说国师坏话了,国师历年来的权威实在有些压人,赫连诩还是有些胆怯的,“国师先北后南的主张,也是为了南边着想,北方统一了,南边今后想打呢,只要打一个就可以了。所以沧浪打这么起劲,可说不定都是为铁颜打的呢!”
赫连诩语气飞快,防止元符帝暴怒打断:“人家还说,铁颜有他这颗钉子在沧浪,何愁大计不成?”
这更大胆了,明明白白指出:宵风是奸细!
元符帝早就黑面,低低呼斥一句:“住口!”
蒲扇般大掌倏然伸出,似乎就想往赫连诩脸上招呼,瞧着赫连诩害怕不已,盈盈欲泪,大手在半空停滞一会,最终改换方向,只把赫连诩翻了个身,一掌击在他的臀部:“口没遮拦,少胡说。”
这一击半真半假,语气里已经带着些许笑意,巨灵掌落下处雪白的皮肉却彤红一片。
赫连诩哇的一声,顺势哭了出来:“别人讲的,我告诉你,也有错!你说过不骂我的!”
他是真委屈,哭得也情真。
元符帝没作声,一时没想好,是阻止他的继续胡言,还是任由他继续胡言。
指责宵风国师为奸细这种事,元符帝可不是高高在上到,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说法。
这些年来,宵风真人与原先权贵的矛盾始终尖锐,就算是国师权倾天下,终难禁这些带着中伤的蜚语。
自己不让其传播开来,就意味着始终站在国师这边,国师的权威无可置疑。
但若是……老是不让任何人说,是否也会意味着听不到除了主观以外的其他声音了呢?
低头注视委屈万状的少年,这孩子跟了他六七年,有些时候,他还不如他姊姊来得独立。而且并不是他一人如此,赫连纵、赫连集这兄弟几个,都是差不多,都是想要索求利益就会干脆赤裸裸要求的那种,总而言之,就是他们没什么机心。而这孩子生长于深宫,那是较他几个兄长更浅白。
他不担心不能控制这个小孩。
“阿诩,你对国师的看法,或者说是别人的,有些对,有些不对,但以后不妨把这些说法告诉我,让朕也听听。”
元符帝缓缓地道,象是教诲小孩子一般:“不过,你要记得,朕对你说什么,你就不准和刚刚这么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去了。”
赫连诩听得高兴起来,笑道:“好啊!不过,你得给我封口费。”
“行,你要什么?”
赫连诩眼波微闪,想了半天,道:“我没想到,以后想到了,问陛下要。哼,陛下要给什么,也可以给啊,非得让阿诩讨要么?”
元符帝笑了,讨赏和赐赏不一样,不贪心的娃儿他才喜爱:“好好,朕会给你。小可爱,只要朕拿到了天下,你就要半个江山,朕也给得出。”
赫连诩坏笑:“哎呀,那就好了,愿陛下早成霸业,阿诩也才能够跟在后边摇尾巴儿……嗯,耀武扬威。”
元符帝哈哈大笑,抱着怀里扭扭股股黏腻进来的小家伙,很满意很宁静。
时光如河,缓缓流动。
一条极长极宽极平坦的官道,路两旁栽满槐杨,绿树掩映,大道尽端,碧茵芬芳。
十几丈宽的官道上只有两匹神骏的白马,驰如飞光逐电,神骏光影之下,落下阵阵欢悦的笑声。
镜头宛如电影切景般缓缓拉近,马上分别坐着一名少年男女,皆是衣饰华贵,少年俊朗无匹,少女秀逸灵动。
少年一回头,发现少女不在身边,控马稍缓,等待少女随后跟上,向着她快活的微笑。
漆黑的眉毛,灵动的大眼睛,一笑,两颊各有一个酒窝。
风里,听不清他说些什么,只是能听到他的声音一直在笑着,没完没了的说着,少女只听,不回应,却不嫌他话多,心里尤其美滋滋的,如同灌了蜜糖,浑身上下,由身至心,无处不适意。
她拿眼轻轻瞟他,心里实在欢快,掩口笑了起来。
“小雪,”她终于听到他清晰的语声,“来吧,跟我走吧。”
走?少女楞了楞,去哪里呀?
抬起头来,却见少年单身独骑,已经驰向远方。
除了一人一马,整条宽阔的大道都依稀模糊起来,两旁景致陌生而模糊,他在奔驰,奔向莫名未知的远方。
而她怅然停留,四顾打量,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却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事、时光、和环境,熟悉到她无法抛下这些,赶上去和他并辔而驰。
“阿靖。”
她低低唤出,随即意识便清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一场梦啊。
可梦里情景历历分明,官道,绿树,芳草,白马,还有他神气活现没心没肺一样的笑容。
“去南方,你为什么不随我回南方呢?”
她似乎还能听见他的质疑,心里,油然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
雪汀皱了皱眉头,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梦到那挺可笑的小白痴——虽然这小白痴聪明得根本不像话。
他在梦里尤其明亮,好象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下,人是发光的,脸是发光的,笑是发光的,连他的发丝都似乎在发光,整个人就似一个会发光的大灯泡……啊,呸呸呸!这是什么比喻啊!
可关键是,她见到他,是在傍晚,分别时,是于深夜。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