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檀颔首道:“没错,我用了威压,使得他于不知觉中把自身最隐秘但真实的潜能发挥出来。所以我才转手送给他蠲忿犀,帮助他消化过度此次情绪波动。但是,那些负面的东西确实存在,是封印,不是消失,师哥,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危险了么?”
宵风有点不高兴,道:“师弟,你这个行为太过草率,他目前还稚弱,陡遇强敌,潜能立现,你这么做岂不是在刺激他觉醒?”
南宫檀已经解释了把蠲忿犀送给阿幂的理由,宵风也知道,蠲忿犀的作用,远远大于南宫檀所提到的。更何况,即使南宫檀不刺激他,只要那个隐患存在,谁能保证如今淹留在人间的阿幂永远不受刺激,从而永远不会觉醒?
然而,他就是要表达自己的不快,南宫檀不应当在未得他首肯的情况下,采取此种行为。
南宫檀保持沉默。宵风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也就不要再扯一遍理由了,重点不在于此。
他只是微微低头,同时欠了欠身,算是向师哥表示歉意。
宵风停顿一会,才又慢慢道:“师弟,阿幂这个孩子,自从出现那一刻,就成了天底下最矛盾的存在。他是身负九鼎的无上之宝,但也是不祥、残忍、嗜杀的血魔……他们想杀他,却又想要得到他。”
宵风说着,摇了摇头,轻轻叹气:“可我不想杀他,这孩子的出生是个错误,可这不是他的意愿所决定的,他本身没有做错什么。我收养他,却也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想法,最主要却是他的真龙之血,是唯一能够救醒雪汀的途径。但这也是深思熟虑的决定,他留在雪汀身边,我可以说,远比在血池里困住他更为妥当。哪怕你用再残酷的办法来镇压他,他一样会觉醒的。但雪汀不同,雪儿现在身上流的就是他的血,他们心意相通,血脉相通,在她身边,他就是安全的。”
南宫檀点点头表示同意,却坚持自己的观点:“关于他和雪汀的联系我当然也看出来一点了,就怕到头来也是无济于事。依我看,雪汀身上的气不够强,至少不是可以决定运程大势的那种气。而阿幂,却刚好和她相反,始终有那种可怕的、足以生灵涂炭、搅动九州的气在蜇伏。总之对于阿幂这样一个可能成魔的危险人物,我觉得……”
他轻缓说出,“斩草除根,最为妥当。”
宵风默然,好半晌,方道:“你的顾虑也是多数人的顾虑。但我更坚持,如果事情没发生,就不能按假设来治他的罪。直到目前为止,这孩子尚是无辜的。”
南宫檀微微一笑道:“他真的无辜?他在眼睛尚未睁开的时候,两手已经沾满鲜血。”
宵风冷冷道:“所以我才封印了他的灵知。这些罪孽,不是他造的,这些是他那个化身为恶魔的父亲所造。纵然他是个与生俱来带来黑暗和无边灾祸之人,但是你不能把原罪怪到一个才出生不多久的婴儿身上。再说,他可能是魔,也可能,是龙!要不然,也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吧?世上多少人,忌他又想利用他,这对他,可谈不上公平。”
南宫檀默然一会,只得摇头笑了:“师哥,你真是……和一个可能的魔谈公平。”
宵风真人的神情,此时显得有些疲倦,他看着南宫檀,摇头道:“师弟,关于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你不可能改变我的想法,我也不想在此事上面费太多无益的口舌之争。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这孩子目前是我养着,我把控目前的态度,一切后果由我负责。这孩子倘若有什么觉醒的异象,我会亲手来了断此后患。所以,你就不要太过关注这回事了。”
他拿出了同门间兄长的态度,南宫檀很规矩,静静站起来听着,随后微微躬身道:“师哥,我们不再纠结这个孩子。但有一点我先要声明,你知道我南宫家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所以,如果这孩子会成为我南宫家的障碍,或者仅仅有可能成为南宫家的障碍,那么,师哥,至少在目前我还能掌控的时候,我不会念什么情分,不会理同门之谊,而是一定会除掉他的!这和今天我们讨论的不是一回事,你可不能阻拦。”
此番言语凛然,态度不容置疑。宵风听了,久久未有言语。
这对师兄弟之间,一直还算保持着兄友弟爱的其乐融融,此时却无形之中显得有些肃杀,连带水榭四周那轻纱飘飘,都似是坚硬如铁,直坠于地,不再因风拂动。
半晌,宵风真人神情微松,这一松,周围气氛仿佛也松了。
他轻声发笑,低低道:“师弟,我不知你衡量的标准是什么,不过,今后在可以预见的日子里,连你我的立场都会是相对的,我们有朝一日终将在战场面对。那时,连我你也是千方百计要除掉的,我当然不会、也阻止不了你。”
当世四大奇人中的两个,以如此奇特的态度谈论着太阳神面具的少年,而这一切,阿幂自然是一无所知,甚至,他连想都未能想象到。
然而他的神思,却也停留在之前南宫檀见他那一幕的情形上。
他想着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真切的黑暗,以及杀戮的yù_wàng。
他有些惶恐于那个感觉,却又感到前所未有新鲜的刺激。
手足系着银链的少年在面具之下皱眉沉思,直到他被一阵古怪的歌儿所吸引。
那是雪汀在哼着歌儿。
说也奇怪,雪汀有时候看书、写字,总之是在做一些不需要耗费全部注意力的事情同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