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赶紧施礼,有的道谢,有的恭贺,有的趁机进一步询问。
宵风道人笑着一一解答。
忽然,他眼光向着书院nèi_shè去。
众人情不自禁跟他看过去,却见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而来。
女娃儿只有五岁光景,生得粉嫩可爱,眉目如画。
浅粉的衫子,抱着一个小包裹,有两根带子挎过双肩,这样即使是小孩子看来抱着也不累。
看到宵风真人,她奔跑起来,然而手短腿短,跑快了显得一摇一摆,姿态既奔拙又可爱,一绺马尾样的长发在她脑后飘来荡去。
阳光下,小女孩纯真清甜,仿如草叶之上一颗闪耀的露珠,让人心旷神怡。
“师父。”她脆生生地叫,“我准备好啦。”
宵风真人笑了,笑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学子们微微一阵骚动。
宵风真人设立书院十二年,在他门下结业的学子不知凡己,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知道的,学子们是按照世俗规矩呼之为“先生”,从来没人叫“师父”。
这个小女孩是第一人唤他“师父”的。
换言之,就是宵风真人的入室弟子了。
这大约是很能轰动的事情,也会让人产生想法的,然而,众人看着小女娃,只是惊讶,别无他念。
宵风真人这么大名气,这么大学问,居然收个女弟子。
不管将来教出来如何,女孩子啊,终归成就有限的。
聪明的学子不乏其人,很快就有人想到了,这女孩的身世一定非同寻常。
宗蔼若匆匆而来匆匆走,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到。
看到的人在想,似乎隐约看见那位年轻貌美的夫人抱着个孩子;没看到的却在想,前两天元符帝来过,遮莫不是元符帝带来的女孩儿吧。
雪汀哪里猜得到她的身份在这短短片刻已经被上天入地琢磨个遍。
她正看着山坡上缓缓推来的一架独轮小木车发呆。
那是一台制造精良,但构造有些特别的小板车。
前面两个轮子有荆刺,应该是用来降低山路泥滑的。
它的规模不大,四周一围短栏用以遮挡。
这辆小车成人没法推,太矮了,因此推着小木车的是个年纪很小的青衣僮子。
起先没人注意到,直到他手上脚上有细碎光芒在太阳底下闪耀。
随即看明白了,这竟然是青衣僮子系在手上和脚上的铁链,细细的,闪着银辉。
然而不管粗细轻重,这总是镣铐一类的刑具啊!
戴着它的,却是一个至多不会超过九岁的男孩。
“这……这……”
学子们感到风中凌乱,送行的时间很短暂,但他们已经觉到所见所闻颠覆了曾经感知的一切。
青衣小僮垂首,好像丝毫未曾听闻众人情不自禁发出的轻轻议论,或好奇或怜惜。
只有他的长发在阳光里沁出宝石般光彩。
那发色很深,不易分辨,近乎于黑,但不是纯黑,比紫色深邃,比黑色幽远。
偶然发丝撩动,阳光下的反射,会闪出不一样的宝光色泽,是棕色或者栗色,或者比那几种颜色都更暖,是一种隐约的红色。
他静静地垂头站着,无人可见其面貌。
然而那随风摇曳的长发,雪白纤细的手踝和足踝,以及手足上那两根银链,已不知不觉教人屏住了呼吸。
仿佛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样神秘、纤细、美丽的事物,而美好的事物却被困锁,被委屈。
宵风真人指着小板车说:“雪儿,你坐上去吧,咱们要下山了。”
雪汀如梦初醒,可是看着那辆小板车,为难了。
虽然很小,一看就是为她特制的。然而,她的小短腿,还是爬不上去啊!
就算勉强手足并用爬上去了,这近百号人围观呢,雪汀自觉丢不起这个人。
那个青衣僮子头也没抬,伸出一只手。
雪汀轻轻吸了口冷气。
他的手很美,手形美,五指修长,关节形状也好看。
只不过掌心里有着好几道或横或竖的疤痕,有些是触目惊心的红,尚未结痂。
配上手腕处的镣铐,这视觉说多刺激有多刺激。
雪汀脑子里晕乎乎的,不由得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仙风道骨的师父,……难道是个虐童狂?!
她傻楞楞的没有伸手,男僮等了会,似乎有点不耐烦,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
那张脸映入眼帘,雪汀如同雷轰,这下真的彻底傻了。
男僮眉头微蹙,探过身子,抓住了她的小胖手。
没见他如何使力,雪汀便腾云驾雾地飞身而起,直接跌坐车中。
好在他用力不猛,雪汀没有摔倒,姿势不算难看。
可就算难看,雪汀也顾不得,只顾盯着男僮目不转睛地看。
身外事,身外人,都忘记了,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所吸引。
肤色雪白,那张脸似乎微微透明,就像是微微散发着寒气的冰,鬓若刀裁,眉色如墨,微抿薄唇色淡如樱花,转侧间,描画不出的风情。
而最最惊人的是他那一双眼眸。
波光潋滟,流离出千万重魅惑。
瞳色深紫,极深,极幽,略加探寻,如陷入难以自拔的急流漩涡。
深色长发微微带着些儿蜷蛐,但又很柔顺,衬在面庞周围,如同温润无瑕的美玉,些微蜷蛐是美玉闪烁的光华。
所谓绝色为何物?这就是绝色。
所谓目眩神迷是什么?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