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空灵殿里,一如既往的冷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棋盘上的黑子白子交错,厮杀激烈。可若细看,便知下棋之人的招数狗尾续貂,越发没有了耐心。那白子连连失利,黑子也势态颓废,昭示着下棋者的不耐。
日头越发毒了,就连杯中的茶水也快冷了。
立在一侧的小丫头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殿下只是静坐在那里,可是敏感如她,却已经感觉到殿下的不耐烦。
她只是临时来顶替那个逐月姑娘,听门房说,太子殿下是个极好相处的人。这半月里,殿下确实亲和有礼,从不为难下属。可今日太子殿下自从青染走后,似乎有心事一般,始终心不在焉。
于是,她越发小心翼翼了。
上前添茶的时候,听见那声音突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丫头惊得手一抖,赶忙跪下去低下头去,恭顺答道:“回殿下,此刻快午时了。”
燕回瞧着那倾洒出来的茶水,眉头一皱,问道:“你很怕我吗。”
“奴婢……奴婢……”那小丫头也不知殿下是怎么了,更不知如何回答,急得满头是汗,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幸得那声音没了耐心,道:“下去吧。”
那小丫头如临大赦一般,放下茶壶便走了出去。
燕回突然想起那个如影随形的女子。
带着面纱,沉默不语,一双眼睛从来都是不避不让,傲气灵动得像是深山里的小狐狸。她似乎从来不怕他,每次嘴上说着貌似忠厚的话,可那眼睛滴溜溜的直转,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那一肚子的坏水。
他有些烦躁不堪,他都这般放纵她了,为何……她已经回到了昆仑山,却不主动过来。
一直,到了晚上。
妙龄和丰仪都来看苏绝,苏绝本来想做饭,可奈何在百花谷里呆了几百年,什么都没学会。以至于,生个火都来。
倒是妙龄看不下去了,两个人一人做饭,一人生火,不出半个时辰便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念青长大了许多,似乎瘦了点,抱着她就不松手,一个劲儿的问她去了哪里。
苏绝和念青讲起自己下山抓蛇妖的事情,吓得念青直往她怀里钻。苏绝怀里抱着念青软软的小身子,心情平复了许多。
其实细想起来,燕回也不曾亏欠过自己什么。更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她能留在空灵殿,已是格外开恩,自己怎能奢望其他。
可是……苏绝心里总觉得,燕回跟旁人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她只觉心头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五脏六腑,叫她整个人恍恍惚惚。
“娘亲,娘亲!”一声稚嫩的童声将她唤了回来,念青不满的嘟嘴,“娘亲你又走神啦!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苏绝抱歉的笑笑,却听见妙龄问:“你说那吕北竟能和浅蕴以及那蛇妖缠斗许久?”
苏绝点头,“我也纳闷这点。按理说,浅蕴和那蛇妖都有千年的道行,吕北不过一个江湖剑客,怎会有如此高深的法力。”
“这样厉害的凡人,我倒不曾听说过。”妙龄微微皱眉,“除非他并不是剑客,而是其他妖物幻化成人形的。”
“不可能,他身上并无妖气,而且这一路上他一直对我多加照拂,并不曾做出什么对我不利之事。”
“那倒是奇怪了。”丰仪饮下半口酒,办开玩笑道,“莫不是他看上了逐月你。”
苏绝一惊,面色微微发红,急忙道:“怎么可能。我这般模样,他见了我唯恐躲避不及,怎会对我另眼相待。丰仪兄想多了。”
苏绝没有将她和吕北成亲的事情告诉两人,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内疚。这件事,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吕北。不仅利用他骗了浅蕴,还抹去了他的记忆。
丰仪却认真道:“逐月不可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比昆仑山的许多女子都要漂亮。许多人空有皮囊,却内里空空,十足的呆头鹅,哪儿有逐月这般有趣。”
妙龄敲了敲桌子,“谁说女子容貌不重要了。逐月你放心,我已经查过古书了,你这脸并不是无药可医。我听闻只要有适合你的人皮,就能剥了下来贴合在你的脸上,以你的灵气滋养,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你的一部分。只是不知你以前长哪般模样,若是你以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倒是十分可惜了。”
苏绝赶忙道:“我也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以前的模样,顶多算是清秀吧。若是能让我这张脸不那么吓人,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