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快到巳时了,香罗江边的人越积越多,虽然整个比赛龙舟时会用到的江段,镇威将军府的人都用红绸布给拦了起来,但是这也不能杜绝有些爱瞧热闹的平民会悄悄藏在对面的岸边偷看。
外面不比在府里,女眷们多少还是需要避讳外人的,所以唐家的四位小姐没再跟着哥哥弟弟们随便闲逛,而是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棚子。
可谁成想,才刚回到棚子里,就撞见了昭阴侯府的张夫人。
面对张夫人热情的询问,在场的大人倒是无一例外的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几位小姐中,除了心智略成熟些的唐如歌,剩下的还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
唐家的小辈中一共有五个姊妹,除了大房所出的大小姐唐如画早两年就嫁去了南边,剩下的四个未出阁的年纪相差无几,虽然如诗的年纪是最小的,不过若是现在谈婚论嫁,也不算早。
不过,若是对方是昭阴侯府,大夫人却是不用想也会摇头的。
虽然张自廉是昭阴侯张允的独子,可是他自幼身体不好的事,已经是京城里公开的秘密了。
听知道内情的人说,平日里,这位公子爷三天总有两天是要躺在床上休养的,即便现在在国子监里读书,也是三天两头的跟夫子请假,坊间甚至有传言,赵夫人生他的时候就被一个坡脚的道士预言过了,张自廉绝活不过二十岁,若是谁家把女儿嫁过去,那不就是个守活寡的命!
大夫人虽然满心里想给二女儿挣一个好前程,可是嫁到昭阴侯府那可是绝对的下下之选!
所以,从张夫人有意问唐如诗的名字时起,大夫人心中便存了芥蒂,因为不方便点明,所以也只好暗中使起了劲儿。
她先是装着无意的从二人的中间穿过,巧妙的将张夫人主动搭在如诗胳膊上的手分开,然后才想哄着说两句好听的,先将人送走,以后再说以后的。
“那个…”
可惜只发生说了俩字,就被人打断了。
“这是我们家的五小姐,闺名如诗。”
原来是二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也从后面凑到了跟前来。
二夫人这么一开口,反倒是比大夫人这个亲娘热络了许多,张夫人听罢笑着点了点头,盯着唐如诗的眼睛越发有了深意,“真是个好姑娘,将来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能把她娶回家呢。”
听了这样的夸赞,唐如诗若说再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太傻了,虽然立即对张夫人有了几分厌恶,可是还不得不装出害羞的样子,低下了头。
再看怔在一旁的大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了,只是不好发作而已。
还好这个时候,张夫人身边的丫鬟进来了,说是阳明侯府的夫人请她过去小叙,张夫人得知后,这才客客气气的离开了。
外人一走,大夫人终于不用遮掩,刚想指着二夫人质问一番,可是老夫人却插了一句嘴。
“有话回去说。”
就这样,二夫人笑嘻嘻的躲过了大夫人迎面的责难,扭着腰肢炫耀似的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大夫人无可奈何,只得强忍着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不过,老夫人的话虽然起得了一时的作用,却拦不住大夫人暗地里的盘算,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意了!
等棚子里安静下来,才衬得外面的动静异常的大,不注意间,江岸边已经是锣鼓喧天了。
三少爷唐安平和四少爷唐安学是最后才从外面回来的,他俩年纪小,又是粗枝大叶的男子,所以并没有看出大家的异常。
唐安平刚一露脸便立刻大声嚷嚷道,“外面好热闹啊,我本还以为这一次的龙舟赛没什么意思,没想到镇威将军府把国子监和天元商行的人都喊来了,他们还各自组了一支龙舟队,待会儿也要参加比赛。“
一听到天元商行的名字,老夫人倒是立刻抬了眼,她瞅了瞅三夫人,可是得到的却是同样迷茫的眼神,于是只得自言自语,“怎么,宏儿也来了?“
三夫人觉得婆婆这话是在问自己,便略微沉思了一下答道,“媳妇也不知道,夫君并没有跟我说。”
唐元宏经商多年,所涉猎的行业有很多,而天元商行则是他经营的最大的一间贸易行,也是最红火的一间,主要做的是京郊的几座矿场的开凿和售卖。
京城之中,提起天元,那便代表了唐元宏。
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唐如歌本来缩在角落里,听了唐安平的话才扬着小脸高兴得咧着嘴问,“父亲来了?父亲在哪里,刚才我在江边怎么没有看到商行的龙舟?”
唐如雅闻言也探着头往外看,可是又怕祖母说她没规矩,动作便更加的小心翼翼。
“喏,就是在最边上的那个。”
唐家人顺着唐安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最边上那个有绿色龙头的龙舟上挂了一个写着‘天元’字号的幡旗,因为刚才江面无风,那幡旗才一直垂着,让人看不清字。
而这一会儿起了微风,才让江边上停放的所有龙舟的幡旗都飘扬了起来。
“是父亲,是父亲,那旗子上的字一准是父亲写上去的。”
唐如歌对唐元宏的字那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可是虽然龙舟到了,父亲也跟来了吗,为什么他没到咱们的棚子里来。“
这回问话的是唐如雅。
她看了看三夫人,三夫人又看了看老夫人,最后还是老夫人发了话,“让人去寻老三,没想到他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