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笔落,圆桌面上溅着点点墨汁。少许落在了信纸上,以至于有些字迹略显不清。
信纸上,字体七扭八歪,上下也并不整齐,但是并不影响阅读。
云儿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你还没有变成邪武,义父就算成为了邪灵,也能走的安心了,你和婉儿莫要悲痛。
还记得,昨夜在德祥镇的地窖中,义父和你商谈的事么?
只可惜,义父时运不济,福分太浅。此时,正遭受阴邪之气侵蚀之苦。
这种感觉,的确很痛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体骨、肆意吸嗜我的血液。
可是更让义父心痛的,是只差三天时间,没能看到你和婉儿拜天地、不能喝上一杯喜酒。
但义父心里还是很踏实,因为你答应过我,要娶婉儿为妻、照顾她一世安然。
云儿,义父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写不动了,真的写不动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逐渐发僵,五脏六腑都开始溃烂衰败,义父最后求你一件事,这一生仅求你这一件事。
杀了我!
看着信纸上最后三个字,叶云的手猛然一颤,信纸也滑落到了地上。
笑!
惨笑!
伴随着笑声,叶云一步步走到了门口。
他没有去看院中的杂役仆人,没有去看子鼠丑牛等人,抬着头一直望着被黑雾遮盖不清的血色弯月。
这一刻!叶云的心在滴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信纸中最后的三个字。
那三个字,写的简单。
可是,真的简单吗?
这一站!就是一刻钟的时间。
这期间,子鼠等人相继走进了房间,捡起了地上的信纸纷纷看过,不约而同都摘下了面罩。
这是数十年来,十二煞第一次摘下了面罩。
他们的长相不同,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一致相同,甚至一同看着叶云的背影,各自眼中皆是流露出了几分难言的悲痛。
因为就算换做他们,也根本狠不下心抽出腰间弯刀,上前去给叶景山一个痛快。
即便心里知道那一刀能让叶景山死得舒坦、死得有点尊严,却依旧没有勇气这般去做。
而此时,叶云却缓缓地转过了身,眼中不见了泪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了叶景山。
“少……少主!”
申猴皱着眉,按着叶景山的左肩膀,再次开口:“不……不如先将老爷捆绑起来吧!咱……咱们再想想救治的办法。”
“少主!我觉得申猴说的有几分道理。就算最终无力回天,杀老爷这件事,还是由我们十二煞来做吧。”寅虎神色凝重开口。
叶云,不语。
但是,叶云盯着叶景山过去了三秒,只见他瞬间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上前半步噗一声扎进了叶景山的腹部。
叶景山的身子猛然一颤,挣扎的更为剧烈,就连寅虎和申猴都隐隐按不住了他。
抽刀,鲜血顺着刀口不停外涌。
叶云泪如泉涌,上前一步单臂抱住了叶景山,对其腹部又刺了一刀。
抽刀,两处刀口如泉眼,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着。
噗!
叶云刺出了第三刀。
鲜血四溅,染红了叶云的白衣,也洒落了一地。
抽出刀,叶景山的身子一阵剧烈抽搐,伴随着眼皮闭合,身子也倒在了圆桌上。
子鼠、丑牛等人目瞪口呆,寅虎和申猴松开了叶景山的双臂,眼圈发红盯着叶景山数秒,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手持滴血匕首的叶云。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寅虎和申猴的目光只是在叶云脸上停顿了一下,随后便移到了门口处。
与此同时,子鼠、丑牛等人也侧过了头,当看到门口站着的女子,各自的脑海嗡一声。
叶云一直盯着倒在圆桌死去的叶景山,当最后一滴眼泪滑落,手中匕首也当啷一声摔在了地上。
转身,就在这一刹那,他也看到了站在门口捂嘴的叶婉儿。
二人目光对视,她的眼中流露着惊愕,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不敢相信她一直在心里默默深爱的男子,竟然用匕首刺死了自己亲生父亲叶景山。
“婉儿……!”
叶云轻语,那双泪眼中同样有惊愕,像是吃惊叶婉儿是何时苏醒,又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叶婉儿捂着嘴轻轻地摇起了头,眼中的惊愕被怨恨取代,双重打击让她娇躯摇摇欲坠,最终身子一软再次昏死了过去。
叶云神色一怔,紧忙冲出了正房来到了婉儿身旁,弯腰将其抱起看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叶云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剧痛。
“子鼠,接下来的事,都交给你们十二煞全权负责。我,有点累了。”
叶云的声音有气无力,抱起了叶婉儿走向了后院。
回到房间,叶云将婉儿轻轻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薄被抬起手,抹掉了她眼角旁的泪痕。
他万万没想到,那一刻刺死义父叶景山的时候,叶婉儿竟然会出现在了房门口。
而且,从叶婉儿眼中的惊愕以及之后的怨恨目光中,叶云知道她看到了自己刺死义父的全过程。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亲手杀了叶景山是不争的事实。这个结,叶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得开。
也许是一辈子,也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而且最糟糕的,是叶婉儿亲眼看到了父亲死亡。杀她父亲的人,竟然还是自己默默深爱十余年的男子,三天后拜堂成亲携手白头的云哥。
叶云没有离开,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