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晨晨被冷墨领着去了一家位于东城区郊区的疗养院。
秦晨晨打量了一番这家处于幽静环境之中的疗养院,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见一个老人?”
“那老人是你的什么人?”
冷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地看着她,“对我有恩的老人。”
秦晨晨更疑惑了。“怎么个有恩法?”
冷墨拉着她的小手往疗养院里走,“先进去再说。”
走进一间普通病房,秦晨晨看到一个满头白发,形同枯槁的老婆婆。
老婆婆褐色充满斑点的手背上插着针,悬挂着的药液一滴一滴地通过透明的管子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秦晨晨站在门口,狐疑地看向冷墨。
冷墨的眼底是一片萧条和沉重。
“这老人家姓张,你叫她张奶奶就好了。”
秦晨晨跟着冷墨走到病床前,看见张奶奶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她的眼睛凹陷,眼珠子突了出来。看着天花板的瞳孔呆滞无神。
秦晨晨有点寒战。
她怎么感觉这有些死不瞑目的味道?
忽然,她深深地对自己的这种想法表示歉疚。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理地去想这位老人家?
自秦晨晨认识冷墨以来,她便从没有见过他为哪个人恭敬肃穆而又充满深情地折过腰。
但是,今天,她看到了!
她亲眼看到高瘦挺拔的他,弯腰,拿起老人家的手,对老人家恭敬而虔诚地说道:
“张奶奶,我们来了!”
声音很温柔,像是怕扰到病床上的张奶奶的魂魄。
秦晨晨注意道,冷墨用了个词:“我们”!
而非:“我”!
张奶奶没有回应,眼睛,面容丝毫没有回转的变化。
若不是她枯瘦的胸口还有起伏,秦晨晨便以为她真的已经去世了。
冷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张奶奶的回应,便直起身,伸手将秦晨晨拉到面前。
他小声地对她说:“晨晨,这是...原来照顾我的保姆。你叫她一句。”
秦晨晨虽然满腹疑惑。但是还是很听话地弯下身体,轻轻地,温柔地唤道:“张奶奶,您好,我是晨晨!”
甜美的声音钻进老人家的耳朵,突然,像是一个人起死回生般的神奇,张奶奶竟转动了眼珠子。
她浑浊的瞳孔里满是岁月的沧桑。
事实上,当秦晨晨走进这病房时,她便觉得就连照在老人家身上的阳光都是沧桑的。
岁月从来都是相对的。
于她,是重来,是新生,是无限!
于老人,是泯灭,是归土,是终结!
当张奶奶看见秦晨晨如初生小羊般的面容时,她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秦晨晨有些僵化,更有些害怕。
老人家情绪激动,手伸到空中,像要抓住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喉咙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秦晨晨甚至都觉得,就连张奶奶那满头灰白的头发,都在表现着诚恳的激动。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冷墨轻轻地说道:“握住她的手!”
秦晨晨照办。握住张奶奶颤抖在半空中的手。
老人家的手是温热的,是温暖的,一如她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
秦晨晨的小手是稚嫩的,是年轻的,是美丽的。
而老人家的手是褐色枯老的。
冷墨看着那相握的,形成鲜明反差的两只手,不禁轻轻地叹了叹气。
二手相握之时,张奶奶哭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