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洲和徐敬宇到老房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墨蓝色的云压得很低,几滴雨珠子飘了下来,空气里是阴凉的风混着菜香,徐敬宇颇为满意的朝着四围看了一眼。
是个弄堂,与墙面垂直的几节横栏上满是爬山虎的藤蔓,兴许是怕长势过胜挡了上面的窗户才特地加的横栏,这会正是夏天,坐在下面乘凉倒成了个好地方。
不过看起来好像很久没有人清理了,横生出来的枝蔓向各处蔓延。
“家里好像有人。”
程一洲发现门锁没有关紧,骤然紧张了起来,又朝着徐敬宇面前站了站,不会这么巧吧,才来就撞上了?
“吱呀”
门被推开,带着一种民国的老味道,掩着的门透着微弱的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程一洲才踏进去一只脚,那扇虚掩的门已经被人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伸手就将房门口的开关打开。
房间登时亮了起来,那中年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表情有些吃惊。
“大伯,这么巧啊。”
程一洲咧着嘴讪讪一笑,手下一把扯住了徐敬宇的衣角,心脏怦怦直跳。
“嗯,昨你太爷爷托梦给我,我下班正好来看看。”
大概是作为家里长子,大伯给程一洲的感觉永远都是沉稳寡言的,鲜少见他笑过,也因此从幼年起他就很忌惮这个表情总是始终如一的大伯,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的可怜。
不过,托梦这件事,他想起前几天程一栩的电话,心里有些纳闷,为啥他点半把的都没有在梦里见到太爷爷,奇怪太奇怪了!
大伯的目光从程一洲的身上向后移去,抬了抬眸子这才微微张开了嘴,“这位是?”
“我是洲洲的朋友,因为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回来所以才一起来的。”徐敬宇抢先开了口,标志性的小虎牙露在了外面。
朋友分男性朋友和男朋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奥妙千层,他只是说朋友却并没有挑明是什么朋友,模棱两可刚刚好,徐敬宇在为自己的小机智暗暗拍手叫好。
大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朝着程一洲的方向走过去,“去里面上柱香。”
程一洲忙不迭的想要侧身而过,肩上蓦然一沉,“赚钱虽然重要,但要记得先成家后立业。”
一句话说的没头没脑,大伯好像以前从来不过问自己学业事业家业的事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半晌后,房子只剩下他和徐敬宇,显得有些沉寂。
原本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只不过前几年程家爷爷身体精神都不是特别好,奶奶的精力更不如从前,照顾人总有点力不从心,三个子女合计着要不到每家都住住,两个老人不高兴折腾,乐呵乐呵的搬进了疗养院,说是那边比较专业。
人生在世总不能苦着自己嘛。
老房子就这么空着,偶尔程家奶奶或者大伯会回来打扫打扫。
叮咚。
手机新短信。
“昨天你太爷爷梦里问我,程家的香火是不是要断在我和你爸的手里了。”
怪不得走的时候要语重心长的说那句话,程一洲摸着额头感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肩上的担子有点重。
浴室的门猛地被人打开。
“果真是江南水土富饶,就连长得虫子都跟血旺一样大,而且比我还会飞!”
徐敬宇围着半截的浴巾,头发上的水珠子顺着发尾落在了肩上,胸前的水也未擦干,模样有些急促,他长吁了一口气,快速将门关上,将这些会飞的小精灵隔绝其中。
作为堂堂一个吸血鬼,他不仅畏高还怕虫,之所以没叫出声是想在程一洲的面前维持一个攻的基本素质。
“你会生孩子吗?”
啥?
徐敬宇愣了,难得程一洲这么主动!
刚想张开手直接飞奔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床头灯被人利索的关掉。
他到底在想啥!
程一洲遏制住了某只脑子里的颜色思想,蜷在床上裹紧了小被子,警觉道,“睡那张床上。”
“我们以前明明睡在一张床上的!”
以前的出租的房子里就一张床。
他睡地铺,早上醒过来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徐敬宇说自己睡觉经常会掉下去。
他睡软床,早上醒过来两个人仍旧抱在一起。
徐敬宇说半夜上厕所回来睡错了。
最可怕的是,时间一久,程一洲发现自己开始慢慢习惯起来了!
“挤一下挤一下!”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有野猫挠门的刺啦声,伴着一阵一阵的猫叫,持续了好久才隐隐的弱下去。
“徐敬宇!你的手放在哪里!”
“徐敬宇,我要掉下去了。”
“徐敬宇,我感觉有些冷。”
“徐敬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