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蕴离开病房的时候,天际仅余的蒙蒙灰色也已经落尽。
管家和孟行露一直都在。
见她出来,各怀心思的盯着她。
这个管家对自己不满,她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听了她对孟礼渊说的那番话之后,估计觉得她这些年来心里怨恨孟礼渊和孟家兄妹对她的所作所为,也认为她随时都有可能做出伤害孟家和孟礼渊的事情来。
孟蕴没看孟行露,径直就要离开。
等她走了几步,孟行露才叫住她,走过来对她说:“要是爷爷真的出什么事,消息一传开,孟氏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如果你能说动厉荆深,那就趁事态能挽回的时候,去说服他松口。”
孟蕴这个时候是真的觉得孟礼渊可怜,即便他刚从生死关头捡回命来,他一直想扶持的孟家亲骨血,想的不是怎么延长他的生命,让他安度晚年,而是害怕他去世的消息会影响公司运转。
目的还不够明显吗?
孟礼渊看重的血脉,在这兄妹眼里,不如一笔融资,不如一个项目。
这个爷爷继续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能暂时稳住孟氏的现状而已。
孟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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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蕴回到南侨城的公寓,做了许久的心理工作,才拿起手机拨出了厉荆深的电话。
嘟声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最后电话被接起,却没有人应答。
“厉荆深?”她试探着开了口。
听筒里却传来气哼哼的声音,“你打电话给我爸爸干什么?”
那稚嫩的腔调,根本就是生了她气的厉胤齐。
孟蕴尽量缓和了声音,“你爸爸呢?”
小家伙又哼了一声,傲娇的回:“不知道呢。”
孟蕴能想象出他鼻孔朝天的样子,她无奈的笑了笑,“那我待会儿再打来吧。”
“随、便、你!”
说完,小家伙毅然挂断了电话。
孟蕴拿着电话好一会儿,重新拨回去,按捺着体内复杂的跳动的情绪。
接通之后,对方还是沉默,等着她说话。
孟蕴以为还是厉胤齐,顺口问道:“胤齐?”
“他不在。”答话的是厉荆深,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沐浴过后的微哑。
孟蕴蜷着腿坐在被褥里,本已经做好不是厉荆深本人的打算,他猝不及防亮明正身,她反而语塞,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孟蕴久不答话,厉荆深失去耐性,问话,“有事?”
孟蕴在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通常会给遇见的人分类。
如果说一开始厉荆深在‘危险,勿多接触’的行列,那么现在他已经直接被划分到‘低劣,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队伍中。
可现在她不仅不能随心所欲远离他,反而成为了有事相求的那方,便身不能由己,口不能由心了。
孟蕴问:“明晚你有空吗,能不能见个面?”
“明天的事明天才清楚。”厉荆深的答案似是而非。
意味着她能见他的机会一半一半,但孟蕴心里没底,因为上次厉荆深说过,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他便没那么好说话了。
厉荆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孟蕴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