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离开太久了,错过了太多变化。但是这一切,不像离开我很远很久的傅菁雅会遇到秦年那么顺理成章,左然还会唱歌吗?
“萧杭,你说我是不是太轴了,迟溪生病过世的事情到现在还不能过去,现在对于癌症的研究……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总之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义。”
“那唱歌呢?”
他反问我:“你不弹琴你会做什么?”
还真是问到我了,除了弹琴,其他的事情我都要从头学起,我抬起头看着他,很想认真回答点什么,张嘴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这一辈子假若长命百岁,我还有79年呢,做什么来不及?但是我不敢说,我喝了口茶,很苦涩。我宁可他问我路飞会不会成为海贼王……都2015年了,这个故事仍在继续。
他看出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了解我,并不想为难我,说:“张乔伊说的对,我压根就没想好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过去迁就她,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这个问题,接受在她看来最适合我的安排,也许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想要什么。不到梦想来敲门的时候,原来是看不见它真实的样子的。”
事情的尤来我是从四面八方收集的碎片,去年年初,张乔伊曾联系过我,左然即将和公司签约,履行合同前要参加一档综艺选秀,保底进入前十,若是实力突破成绩就更不用担忧,她希望我回国助力他的比赛,但事情不了了之,比赛进行了一半左然就退赛了,止步20强。何沁辉来美国练习的一段时间,说事情本来是很顺利的,张乔伊知道左然的个性,把保送的事情保密的很好,偏偏事情出在钱上,网上的热搜和话题是买的,水军是雇的,就连现场热情的粉丝都是50块一位的拍手观众。
唱歌这件事变得不再纯粹和有趣,什么事都是争名夺利,何沁辉只是淡然的一句:“这年头谁想火不得花钱呀,他就是太轴了。再说了学霸的世界我们能理解吗?”同年年末,左然已经考完研究生了。
夜晚的西湖边,散步的不止我们两个,夜西湖,美的不像话。风吹来,很提神,左然说:“萧杭,对不住啊,都没怎么关心你们,我事儿真是太多了,杨孝文他……这家伙一年多没见了,哥们我一个一个把你们都送去了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谁成想人都聚不齐了,不知道下次聚齐了见面是什么时候。你们这帮没良心的,都不知道我把你们送走之后,哭的多伤心。”
“别这么多愁善感,我们迟早都是要回来的,哪都没有这里好。”这里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有我们成长的痕迹和努力样子。
我确实很想跟他分享点关于点杨孝文的好消息,圣诞回国的第一场演出将在净泠艺术中心举办,和崇川市交响乐团合作,就是他妈妈曾经的乐团,他邀请我共同演出,秦老师为了这次合作奋力斡旋,所有的人都很期盼的演出,只不过我跟杨孝文之间,总有些微妙的,谁都解释不清的隔阂,他对我越客气我就越能感受这种隔阂,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一样说不清楚。
他曾问我关于苏夏的过去,我只能说她是我父亲故友的女儿,那些细枝末节,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说了,我问他关于苏夏的现在,他也是三缄其口,就不再追问了,也许我是该离苏夏远一点,最好回到那天的烤串吧,老板问我能不能拼桌,我说不能……或者更早的时候,我问左然“假如你的父亲抛弃了你,你会怎么样,会去找他吗?”左然回答“去个屁!”
全剧终……那多好。故事偏偏就没完没了的跟这些认识,然后又告别的人纠缠不清。
但是左然不一样,他是我不愿意舍弃的那一段。
我们走着走着走到了断桥附近,他突然不走了:“就到这儿吧,萧杭,你明天走,我就不送你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忘了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我加入了一个乐队,地下的,演出不多,都是业余玩儿的,我只想唱歌就是唱歌,不想被太多人和事左右。”
“你觉得对的事情,就值得去做。”其实我这样说也挺多余,左然一直是那种心里很明亮的人,不管前路的坎坷和迷茫,他终究会都会找到前进的方向,一往无前,只是不解,今天的抉择是不是退而求其次。“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很久没听你唱歌了。”
他斜着嘴一笑,然后背面向我,挥挥手走了,谁知道他的下一站是不是急诊室般的混乱忙碌,我想起过去的种种,好像没有认真的关心过他的伤痛,例如迟溪,例如他曾经为梦想披星戴月。爱笑爱闹的人,就像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有人夸,但是吃不到糖,就算偶尔表达了难忍的悲伤,也依然不被重视,我们被这样的意识麻痹,思忖着他这么乐观坚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然而不是,受过伤的地方,有疤。但是我不得不继续这样安慰自己,左然就应该是历经千帆依旧少年的人。
左边是延安路还没有静下来的车流,右面是荡着微波的西湖水。柳枝在我眼前飘着,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杭州,突然让我更有家的感觉,虽然走到哪里,都只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房子,崇川,是一个让我和过去告别的地方,而杭州,是一个催着我朝未来前行的地方。
但是今天,在杭州,让我们同过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