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所有关于这所学校的东西,都像遗物那样沉甸甸的。
不知道算不算伟大,只要有点意义就足够了。有点意义,就很伟大了。
左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萧杭第一次用哥们的眼光打量了左然,什么是哥们兄弟,没有概念,连朋友都很稀有。
“左然,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你丫有病,我们是兄弟,是兄弟好吗?”左然卸下背上的画,难怪他这次回去,吉他都没背,“萧杭,你看看我的欣赏水平,这两幅,铁定的代表作啊!”
左然的动作十分小心,把包裹着画外头的纸板拆开,确实是两幅色彩及其艳丽的画作,这样的色调,一定是个浪漫主义的人调配的,一幅写实,一幅写意。自从看到杭州的画以后,萧杭已经默默开始用橡皮擦擦掉关于第三人称嘴里的爸爸,必内秀于心,才能笔尖生花,必腹有诗书,才能华丽于色彩。
美院并不大,跟音乐学院差不多,没有那么多的专业和学生,但是哪哪都能感受到艺术气息,有服装设计展,摄影展,为了校庆连开学都比其他学校早一个星期,所有的节奏开始步入正轨,井井有条。
原计划的拍卖会共7场,所有的拍卖作品早在上半年就已经敲定,看到萧子深的画,院办陈老师不禁泪目,“上一次看到这幅画,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当时我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已经过去20多年了,竟然还能再见到。”
画里是一只慵懒的在窗台打盹的白猫,睁着惺忪的睡眼,瞳孔幽兰,木制的窗,褪色的漆,窗台上的盆景,还有远方的鲜艳夕阳。名字叫《雅望》。“萧老师最喜欢画猫了,这幅作品算是成名作,真的要拍卖吗,不如留在学校展出,10月份,我们有画展。这次拍卖的都是优秀学生作品,价格不可同日而语的。”
“陈老师,我们还带了一幅。”说完,左然拿出了第二幅。
对于左然拿出的第二幅,陈老师似乎更感兴趣。“这个是他们去云南写生画的吧?名字是《停泊彩云间》,也是快20年前的作品了。”
萧杭摇头,对于画的出处,一概不知。
陈老师从桌垫下拿出了一张陈旧的彩色照片。萧杭能一眼辨出站在中间的就是萧子深,当时的他白衬衫,和一群穿着肥大西装的人比较,他只有一身藏青色的衬衫,抢眼不少,90年代流行的中分冬菇头也没有出现,笑着的样子有些桀骜。他竟然长这样,大脑里未曾合成过这张脸,太小了,得用放大镜才能看清那双眼睛。
总体来说,没有失望,确实是林珈曼高傲眼光里的不能舍下的光芒,萧杭呆呆地看了很久。另一个认出来的是苏清清,她也在照片上,只是相对于画上的女子,本人逊色很多,不过那双杏眼,让萧杭确认,她就是画中人。照片抓拍的一般,有人闭眼了,而苏清清没看镜头,眼神落在萧子深身上。
“当年,1993年的8月份,有几个学生组织去云南写生,萧老师不放心,跟着一起去的,加萧老师一共11人,都是当年打算考中国美院研究生的,这个是当时的合影,只不过半途,学校开学有事情,萧老师就一个人先回来了,谁知道发生了事情,目前都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那几个人呢也口径不一,说的最多的是苏清清晚上一个人出去出的事情。后来苏清清没有去杭州考试,并且在学校肄业了,杳无音讯,萧老师甚至申请休长假去找她,找不到,再后来是98年他辞职,就再没见过,直到今天才知道萧老师他……”
陈老师的话让萧杭陷入沉思,唯一能衔接的是,苏清清去了四川,死于抑郁症自杀,萧子深也去了四川,且是在苏清清过世后才去的,三年前死于意外。中间一定是漏掉了重要的过程。萧杭捏着照片,看的入神,1993年,是自己出生前一年,现在怕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只有照片上这几个了,起码还有9个。他们应该也收到邀请函了吧?
“照片上的人,会来吗?”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们联系到了苏清清的弟弟,他和我们学校有个对接工作,学生实习项目,他们应该会来。其他人,能联系到的也未必会来。”
说不定还真能遇到苏星星,萧杭拿着照片,再也放不下了,只能说出不情之请:“陈老师,我爸爸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想替他做点什么,他留给我的,就是这些画了,另外,我爸爸没有留下照片,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这张照片,能送给我吗?”
“当然,对了,画展的门票,这里有两张,希望你们到时来!”
“你爸爸他……”陈老师张了嘴却不好意思再问,萧杭很恬静乖巧,说话也是轻轻的,完全不是当年萧老师的样子,萧老师一身的才华,除了画技,口才也相当了得,虽说当年的他资历不深,他的选修课却非常吃香,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在学校也很热情,春夏秋冬都奔波在校园里,日暮天黑都不觉得劳累,一幅永远精力旺盛,意气昂扬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男生过于腼腆了。
谁又说父子就一定像的,他连父亲都没印象。他今天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这个问题还要探索很久,萧杭看着手里的照片,什么也看不出来,除了知道他如何死,对于他又是如何生,一无所知。整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