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撵着洗好澡换好衣服的饭饭,正坐在陆风的下首开心的吃着饭团子,腮帮子上沾着的米粒随着她鼓动的脸颊颤颤悠悠,但始终未曾掉下来。陆风吹着汤碗,看着得云舍里一大堆无声进食的人,眼神迷离,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直到饭饭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放在一个已经变得圆圆鼓鼓的物事上。
张了张嘴,却终究只是笑了笑。
陆风拿起桌上的筷子,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汤碗。这种带着青花纹路的瓷器同样也是产自于迦叶城的特产,光滑如玉,轻轻敲打碗沿会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默默的收拾好自己面前的碗碟,一些相对年轻的人站了起来,将这些碗碟堆积在了一起,打开门,无声的退了出去。
饭饭则很有眼力劲的给留下的六个人倒上了茶水,自然,也有陆风和她自己的一杯、
陆风捧着茶杯,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用眼神平静的看着最中央的那个老人。
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老到满头的白发都不负光泽,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极度嚣张的痕迹,却无法掩盖一些深褐色斑点的存在。得云舍的烛台很多,因为大多时候,里面的行吟诗人会通宵干活,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夜晚才是与文学最为贴近的时光。
摇曳的烛光映射在老人的眼中,却显现出清澈与简易的倒影。老人平静沉默的看着陆风,耷拉着的嘴角在某个方向能看到一丝潜在松弛皮肤中的笑意。
“说说吧。”陆风轻啜了一口茶,终究还是先开声了。“不要用反问句,也不要用疑问句,我这里到是有很多的问号。除了老张与保尔叔叔,你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所以。”
陆风顿了一顿:”我尊敬的老师,风起之时,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再说一说吗?”
“语言是门艺术。”老人笑了笑:“不管是作用于交谈还是付诸于文字,善用这门艺术都会达到一些非常直观的效果。当然,再加上声音的渲染,表情的控制,空间环境以及一些可利用的背景前提,很容易对人形成某钟压迫感,从而令人心神失守,下意识的说出一些你想得到的话语。”
老人眨了眨眼睛:“可这些都是我教你的啊,对于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而言,这些作用微乎其微。”
“你有很多的问题,我也有很多的答案,如果全说出来,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说到迦叶王造反。但很明显,时间是不够的。”老人也端起了茶杯,喝上了一口,“你很急切,这我可以理解,我们策划了四年,得到了能得到的最强的臂助,计算了所有可能会失误的地方并做好了预案,这你是知道的。”
老人放下茶杯,看着陆风:“所以你应该表露出的少年人在大事之前的紧张,慌乱,迷茫,不自信是不合理的。要知道,即便你觉得自己幼稚能力不够,但那个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预案?知道吗?最大的问题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解决。”陆风按住桌面,身子微微前倾:“我太弱了,一旦我被制住,行动怎么进行?”
“你为什么会被制住?”老人不以为然,“像你这么聪明的滑头,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还会被制住?难道你还真的想在月圆之夜亲手杀了米高梅?高呼着我是为了爱和正义?”他摆了摆手:“不要绕弯子说废话了,每个人都会缺乏安全感。但拿在这里说不合适。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回答你的。”
“第一,你们是谁?”
“第二,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第三,如果你们是我所想的那样,当年那场叛乱为什么会打成那样?”
“第四,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老人揉了揉眼睛,陆风立即就坐不住了,跳起来指着老人的鼻子高声叫道:“你少来啊!你个懒猫,每次都倚老卖老的说什么我困了来逃避话题,你不嫌丢人我都嫌。是你让我问的,我已经很精简了。”
话音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软:“老是一点一点的告诉我,这让我很烦恼啊,猫叔。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将事情都说全了吗?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你们为我准备的帮手是那个人的时候,我看着自己的计划书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被称为猫叔的人笑了笑:“年轻人果然都是这个毛病,即便是你。在大事发生前,也难免有些急躁与患得患失。我之前到是错怪你了。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果然不是什么聪明与底气可以克服的。”他又喝了一口茶,浓浓的茶水仿佛带给了他一丝活力,让他的眼神更加明亮,温暖的意味也随着皱纹弥漫开来。
“我们是得云舍,是行吟诗人公会。这个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告诉你,你的推测是错的。”
老人的眼光随着回忆愈发的温暖,烛光摇曳中那些故人和故事仿佛一点一点又重新活了过来,再次发生在眼前,他笑着接着说道。
“不是那样的,你的父亲母亲都不是得云舍的,你父亲的破锣嗓子可做不了行吟诗人。在那场暴乱发生之后,真正的行吟工会已经被强制取消了。只不过行吟工会太过松散,松散到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一直藏在行吟公会羽翼下的小分会。”
“没有什么幕后主持,但确实有一个领袖,可惜的是,他只是个精神领袖。当年他提出了一个观点,影响了很多人,得云舍的存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