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要留在小医馆观察,除了方美玉不肯离开外,各人散去,许云云也回了自己的家。离人再回竹屋去是不可能了,便草草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就在小医馆暂歇了一晚。
小医馆是设在山村的简陋医馆,好在房间够住。离人一早醒来,张介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殷切。
离人知道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果然,在她检查完四个人的身体情况后,他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指了指尚未苏醒的四人,“到底是什么原因?”
照顾了许大志一夜的方美玉竖起了耳朵,这时许云云也过来了,也十分期待地等着她揭开答案。
离人似笑非笑,卖起了关子:“正如张前辈所说的,四人既不是中毒也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呀?哎呀,赶紧说,急死我了。”许云云催促。
“瘴气。”
“瘴气?”大家异口同声。
“是的,瘴气。”离人解释道,“四人均吸入了瘴气。这种瘴气一旦吸入,就蛰伏在肤层,前几日会毫无察觉,人也相安无事,但会使人精神萎靡不振。几日之后,瘴气开始游移,周身就出现瘙痒的症状,等游移速度加快,阻乱气血流通,就会使人心神不定,直至理智,随之皮肤也开始溃烂腐败。如果不及时把瘴气清除出去,溃烂处流干了血,也就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方美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手伸过去摸许大志的手,四人真是命悬于一线啊。
张介生恍然大悟,长长哦了声,又急不可耐问:“你怎么看出来是瘴气?”
“一开始 我也是疑问重重,后来查看了皮肤溃烂处,才抓到一点头绪。瘴气无形但有迹,却又无根可循,这就是张前辈你找不到原因的原因,所以我不拘泥常规中的切诊,以观为重点,结果发现溃烂周边乌黑发青,且还在慢慢移动,皮肤接着溃烂,这时就非常确定是婆婆口中曾经说过的瘴气了。”
“原来如此,那......”
离人抿唇一笑,未等张介生把话说完,就把话接道:“你想问刺心草怎么有驱除瘴气的功效对吧。”
张介生点头如捣蒜,期待满满地看着离人,就好像小孩等着大人给糖吃的模样,然而他都一个老头子的人了。
“刺心草本来是没什么药效价值的,入不了药,算是一种平常的植株,但是它有个特点,就是噬腥臭。那瘴气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与之一相触,刺心草就会将瘴气连根吸收激发出来,就是我们看到的黑烟雾。”
离人说得口干舌燥,许云云贴心地给她一杯茶,她接过喝一口,便又道:“其实,并不是刺心草有驱除瘴气的功效,只是恰好瘴气有它喜欢的腥臭味而已。云云到山上找我时,跟我略略说了张前辈诊断的结果,既不是中毒又不是疾病,我便想着有可能是浊气入体,具体是什么浊气,这不得而知,要看过才能确定,于是我拉着云云摘了刺心草带过来,当时确实是想着有备无患而已,算起来这真是万幸,刺心草竟然真的用上了。”
“那,他们四人到底是怎么吸入瘴气的呢?”
几个人一同看向许云云,她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问题,村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必须要寻本挖源,杜绝再次发生。但现在唯有等四人醒来了才知道了。
傍晚时分,许大志先醒了。离人刚巧好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全身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动的他,口齿不清地喊着娘子,夕阳的昏黄渲染在方美玉的脸上,映出她的温柔多情,眼角处一滴晶莹泪珠。
那一刻,她想到了韬哥哥。
京都是朝廷的集权枢纽中心,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巡逻禁卫不分昼夜巡视,保卫森严。
巡逻禁卫步调整齐穿过闹市,路上行人纷纷退让。也许是习惯了这种场景,巡逻禁卫一过,行人便散开各做各的事情,无一人露出惊扰之色。
有一人,坐在露天茶肆一个角落,默默喝着粗茶。看见巡逻禁卫过来,他不露声色地压低些帽檐,端起茶水继续喝着。
他年过六旬,穿着朴素的布衣,有一撮白花花的胡子,脸上皱纹沟壑,就像一个饱受沧桑的贫苦百姓。
他喝完了一碗茶,又唤来小二重新添满了一碗。他悠哉悠哉喝着,看不出情绪,直至远处街道传来“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他才开始有些动容,似乎等的便是这一刻。
韬无以赶着从马商处买来的马车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这里并不是京都繁华街区,车马不多,所以他马车经过,人声虽嘈杂,马蹄声也颇为脆响。
韬无以换了一身华丽装束,凛然一副富家公子哥打扮。腰间一枚血色祥云玉佩,更是耀眼夺目。马车经过茶肆没有驻留,他却是有意无意扫了一眼那角落,那老人。
老人稍微抬高竹帽,两人目光相撞,一擦而过。
老人把碗里的茶一口饮尽,留下一块碎银,便起身驼着背向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走去。街道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老人似乎有些不悦,于是他专门挑了人烟稀少的角落走。
马车出了闹市,在护城河旁一棵大榕树下停了下来。
韬无以执笛伫立在树旁,风沾衣袖,温雅一身。前面湖水滟滟逐轻波,他凝眸深思,不知此刻在想些什么。
“公子。”老人来到他身后,卑躬着身子,毕恭毕敬。
韬无以转过身来,看着这位沧桑不复当年风采的老人,心情复杂,他想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