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国公府里充满了流言蜚语。
丫鬟、婆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闲话:“听说大少夫人院里的婆子又急急忙忙地请太医去了!”
“这次是什么事?”
“不知!”齐齐摇头。
“我听说二少夫人没给九少夫人送桃花酒!给五少夫人、六少夫人和十小姐都送了!二少夫人是不是讨厌九少夫人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孙悟空用手里的金箍棒搅翻了东海一样,什么泥沙、浑水、鱼虾,全都浮现在了明面上来!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又都被翻了出来“咀嚼”。
“前天二少夫人不是在花园子里数落了九少夫人吗?这事还用说吗?”
“就是,明眼人都知道!”
“还有呢!听说上次九少夫人摘了二少夫人的金银花!二少夫人生气着呢!”
“还有!二少夫人眼界高,目中无人,可能是瞧不上九少夫人娘家的门第吧!”
“二少夫人自己娘家也就那样,有什么瞧不起九少夫人的?”
“可能是二少夫人被二少爷冷落了!见九少夫人和九少夫人过得蜜里调油似的,就眼红呗!”
“不正经的老婆子!亏你说得出口!哈哈……”众人嬉笑怒骂,说话肆无忌惮。
“这要是大少夫人在管家事,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话!”
“二少夫人那个菩萨现在当家呢!你别拿大少夫人来唬我!我好不容易自在几天!”
“照我说,二少夫人这样明明白白地嫌弃九少夫人,岂不是把九少夫人往五少夫人和六少夫人那边推吗?往后啊,二少夫人一个人单打独斗,那里敌得过五少夫人、六少夫人和九少夫人联手啊?”
……
私话只在角落里滋生,太阳底下依然风平浪静。
国公府里的日常生活依然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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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轩。
风嬷嬷拉长着嘴,精神十足,又很兴奋地向五少夫人禀报道:“白嬷嬷今天四处送酒,唯独少了九少夫人!”刻意压低着嗓门,口气神神秘秘。
五少夫人睡凤眼轻轻地一合、一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二嫂也就只会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罢了!”目露不屑。
仪景轩!
大少夫人这次动胎气,惊动了国公夫人!
等太医看诊完毕了,大少夫人又喝下药、累得睡着之后,国公夫人才从床前的杌子上站起身,出了大少夫人的内室,她表情一沉,由原本的关心、担忧,骤然变成严厉、愤怒。
等国公夫人在西侧屋里的炕上坐下,不过一瞬间,庄嬷嬷就突然跪下,哭得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神、神情,声音却是格外清晰,只听她哭诉道:“是二少夫人送来了桃花酒!大少夫人忍不住喝了一小口,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奴婢的过错,没有劝住大少夫人,是奴婢该死!”
“啪啪啪……”庄嬷嬷声泪俱下,毫不留情地开始扇自己耳光!
元嬷嬷表情为难,目光谨慎地看向国公夫人,见国公夫人没发话,她也不敢上前去拦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嬷嬷把耳光打得又重又响,直把白脸扇成了大红的馒头!
元嬷嬷表情愈加不忍和为难,兔死狐悲,心里也难受。
国公夫人沉着脸,眉毛一下也没有动,目光既冷,又怒,眼睛里不含一丝涟漪,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正认错的庄嬷嬷。
庄嬷嬷打自己打得越发卖劲!她的手和脸都肿得高高的、红红的,感官已经麻木了,不会痛了!她胸口憋着一股劲,手上憋着一股力,同时,心里存着一个坚定的信念:这次,一定要把火烧到二少夫人的身上去!
原本以为二少夫人是个绣花枕头,一定不会理家事,没想到二少夫人会不屈不饶,频繁地派白嬷嬷回娘家去搬救兵,倒是把家事管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庄嬷嬷心里不服气!大少夫人也不安好心,合起来演了一场戏给国公夫人看!
国公夫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而庄嬷嬷也不停地打着自己,一直打到手变得像面筋一样软,软绵绵地脱了力气,打脸也变得有名无实起来,只剩下了一个重复的动作。
守在内室里的大丫鬟端眉突然脚步急忙忙地走出来,语气恭敬而轻声地道:“夫人!大少夫人醒来了!医女正在诊脉。”
国公夫人明显地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从寒冷和怒气开始转暖,变得平和与安心。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庄嬷嬷,国公夫人扶着元嬷嬷的手,身体里感到疲倦,脚步缓缓地进了内室。
床前,是一幅婆媳惺惺相惜的画面。
国公夫人右手拿着温热的帕子,亲自给大少夫人擦着额上的汗,轻轻地叹息,一句话也不说。
大少夫人红着眸子,泫然欲泣,语气里饱含了愧疚,哽咽道:“是儿媳不孝,害母亲担心和劳累。”接下来,就是气若游丝的静默无声,但是她的表情里和目光里像是饱含了千言万语,此时说不出口一样。
国公夫人亲手给她掖好被子,无奈地叹气道:“有了身孕的人都会有贪嘴的时候,不怪你。”声音里饱含了怜惜。
国公夫人不怪大少夫人,那怪谁呢?怪只怪送这酒的人和不会劝阻主子的丫鬟、婆子!明知道大少夫人如今怀胎不稳,忌讳的东西多,居然还没有分寸地送酒来!明知道大少夫人怀胎不稳,不能饮酒,丫鬟和嬷嬷居然还不劝阻!
青梅院的大丫鬟青杏突然带着一脸的高度紧张和焦急,进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