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清江把那剩下的四个婆子带出了堂屋,去了屋檐下,小丫鬟端来一小盘混合着的胡椒粉和辣椒粉,让那四个婆子放在鼻子底下闻。平蒙院里的大丫鬟、小丫鬟、婆子们都一脸好奇和关切,目光朝这边张望,站在稍远的地方围观。
“阿嚏!阿嚏!……”
婆子们打了十来个响亮的喷嚏,第一个婆子拿手掩住鼻子,然后把手心往衣裳上擦了擦;第二个婆子直接抬起衣袖,用衣袖遮在口鼻上,擦擦鼻子,然后轻松自然地放下了衣袖;第三个婆子对着空气打喷嚏,打完后,用手擦擦鼻子,然后把手放在裤腿上擦一擦;第四个婆子突然转过身,对着屋檐下的柱子喷了个喷嚏,没管三七二十一,掀起衣裳下摆,就来擦脸。
婆子们都站在堂屋门口,钟未央把她们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慵懒地叹一声气:竟然没有一个人掏出手帕来,要么是用手,要么是用衣裳。
钟未央移开目光,看向沈三婆子,语气平平常常,吩咐道:“这几个,我都不满意。不过,这事并不着急,明天上午,你再选几个婆子过来。”
“是!”沈三媳妇心里面正垂头丧气,但是脸上不敢表露出来,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带着那八个婆子们走了。
路上,大家都很着急,七嘴八舌地问:“沈三娘子,怎么样?九少夫人留下了谁?”
沈三媳妇把手里的帕子重重地一甩,没好气道:“一个也没留下!”
那八个婆子大眼瞪小眼,先是张口惊讶,然后垂头丧气,抱怨道:“这也太刁钻了!”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就跟宫里头选秀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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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蒙院里的丫鬟婆子们此时笑不出来了,心里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震惊地感叹着:原来九少夫人要求这么高!
大家心里还有一些忐忑不安。
钟未央其实是借着选婆子的事,一石二鸟!
等沈三媳妇走了,秋香、如许和清江就捧出好几叠裁好的细棉布,一个个地发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每人两块,让她们一定记得带在身上,一边不厌其烦地叙述着,告诉她们要怎么爱干净。
尽管秋香她们说话很温和、客气,但是其他丫鬟、婆子们都心情忐忑,愣愣地点头,仔仔细细地听着,不敢有丝毫马虎,生怕丢了差事。其实帕子她们平时身上都有,但是懒得用罢了,小丫鬟们甚至觉得绣花的帕子只是为了拿着好看罢了。
恩姐儿脑袋靠在钟未央身上,突然打了个小呵欠。刚才,小家伙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好奇地看着屋里的陌生人。钟未央特意把她带在身边,目的是想让她在潜移默化中多学一些事情。
赵嬷嬷笑道:“恩姐儿刚才那模样,像极了少夫人。那时候,太太要吩咐家事,少夫人还只有一岁,就缠着太太不肯走,非要坐在一旁看着,看得可认真了!呵呵……奴婢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钟未央无奈地看着恩姐儿,发现小家伙已经眼睛惺忪,眼睫毛一开一合,犯瞌睡了!
赵嬷嬷连忙闭住了嘴巴,心里后悔地想着:果然,小孩子夸不得!
钟未央轻轻地摇一摇恩姐儿,把小家伙摇醒了来。恩姐儿抬起小脸,白嫩嫩的小脸上表情懵懂,眸光朦胧地看着钟未央,显然还有困意。
钟未央揉一揉她的小脸,笑道:“恩姐儿想不想玩?”
恩姐儿摇摇头,小手抱住钟未央的腰,把头靠过来,眼睛闭住,表示她想睡觉。
钟未央摸摸她的小耳朵,笑道:“恩姐儿陪我玩一会儿吧!等吃了午饭,再睡觉!”
恩姐儿乖巧地点点头,但是继续闭着眼睛睡觉,小手暖暖的,依赖地抱着钟未央,安安静静的样子,弱小得仿佛没有力气,使得钟未央突然舍不得打扰她。
赵嬷嬷和孙嬷嬷在一旁忍俊不禁,眯着眼睛,抿着嘴巴,无声地笑着。
钟未央心情里有小小的无奈,让孙嬷嬷把恩姐儿抱去西侧屋里,她半坐半躺地靠着大引枕,手里拿着话本在看,身边睡着小小的恩姐儿。
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走路,不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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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爽轩里,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丫鬟、婆子们个个昂首挺胸,走起路来威风八面!神情格外精神!
六少夫人说道:“原本以为二嫂等病好了,她又要来抢当家权了!昨天你狠狠罚了那姓木的大管家,我还觉得做得威风呢!没想到,今天二嫂就撒手不管了,这样一来,你岂不是把大管家给得罪了?以后你当着家,他在背后阳奉阴违、偷偷捣鬼、给你使绊子,可怎么办?”目光里,很难得的透着担忧。她手里那水红色绣桃花的丝帕,被她揉得像干菜一样皱巴巴。
五少夫人一双睡凤眼里流光溢彩,细细的眉毛高高地挑起,笑道:“他敢吗?”语气相当自信,尾音婉转。她接着说道:“我就是要先把大管家给降服了!把府里那些小鸦小雀的翅膀给折断了!看看她们敢不敢飞出我的手掌心去!”
气势傲然!如同山巅的红梅,傲视着脚下的一切。
六少夫人那狭长的眼睛至少睁大了一倍,目光变了,充满了光亮,目不转睛地看着五少夫人,佩服道:“你胆子可真大!可是,等大嫂把身体养好了,当家权还是要被大嫂收回去啊!倒时候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五少夫人指甲涂得鲜红,优雅地拈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荸荠糕,口气满不在乎地道:“管它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