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夫人高兴之后,又换了一副表情,挥了一下帕子,嘟起嘴说道:“二嫂现在是从泥菩萨变成真菩萨了!”
钟未央低头喂恩姐儿吃葡萄,并不答腔。
六少夫人看着钟未央,自顾自地说道:“西宁侯府的十一小姐后天出嫁,发了请帖来,邀咱们家的人去喝喜酒,大嫂现在是不方便出门,母亲上次病了一场,这次也不想去,偏偏二嫂也不肯去!五嫂派了风嬷嬷特意去询问她,她一句客气话也没有,就好像把琼玉轩当尼姑庵一样,毫不客气地说不去。”
钟未央目光直视过去,问道:“五嫂会去吗?”
六少夫人连忙点头,答道:“我和五嫂都去!”目光亮亮地盯着钟未央,期盼而霸道地说道:“九弟妹,你必须去!你还不认识几个人呢!”
钟未央思索片刻,笑着点点头。
六少夫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又变得格外高兴。她和五少夫人两人都是庶子媳妇,出门去做客,没有一个嫡系的人同行,未免脸上不好看,显得尴尬。何况,西宁侯府的门第只比镇国公府低了一点点而已。如果镇国公府只去了庶子媳妇,那西宁侯府说不定会觉得国公府轻视他们,弄得两家都不自在。有了钟未央同行,一切就都好说了!
六少夫人一高兴起来,话匣子又打开了,东家长、西家短地跟钟未央唠叨,嘴巴一刻也不清闲。
对话题感兴趣时,钟未央就问两句,不感兴趣时,她就认真地听。同时,她还要在心里悄悄地想着司徒明,不知道他在内室里有没有等得不耐烦。别人金屋藏娇,藏的都是女子,她这会子倒是把司徒明藏在屋里了!想起来又感觉有点喜感。
六少夫人一直唠叨到傍晚请晚安的时候,然后和钟未央一起去了青梅院。
司徒明躺在床上,无聊而清闲地翻看钟未央的备忘录,一边看内容,一边欣赏她的字,不过,等久了确实很不耐烦。六少夫人的嗓门格外大,他在内室里也听得见,偏偏听不见钟未央的声音。他又拿起钟未央的话本结果发现自己不喜欢,目光转而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勉强打消了一个不雅的念头,然后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眸子,静静地想着事情。
请安完毕,国公夫人笑着朝钟未央招招手,温和地问道:“阿川,你明天得空不?”
钟未央去国公夫人身边坐下,愉快地说道:“明天有空,后天说好了要和五嫂、六嫂一起去西宁侯府吃喜酒。”她笑着问道:“母亲是想凑人打叶子牌吗?”
元嬷嬷在一旁乐呵呵地笑。
国公夫人笑道:“我上次让元嬷嬷去大相国寺许了愿,让你大嫂平平安安的,如今许的愿灵验了,我明天亲自去还愿,你陪我一天,可好?”
钟未央毫不犹豫地点一下头。
国公夫人笑着拍了拍钟未央的手背,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九这次大概得出去两个月,你别担心。男人们出了远门,咱们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等他们回来,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因为国公爷经常外出领兵,所以这番看似平常的话,可谓是国公夫人半辈子的人生经验。
“嗯。”钟未央又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母亲也别担心,我问过他了,他说以前连岭南都去过了,那里比五台山还远。”
国公夫人抿着嘴笑,眉间隐隐约约地透着期盼。等钟未央离开了,国公夫人就对元嬷嬷说道:“小九和阿川能有很多话说,就是合得来!”
元嬷嬷红着脸,掩嘴笑道:“岂止是合得来?好着呢!府里很快又要添丁了!”
国公夫人没说话,但是眉眼间的笑意持续了一刻钟之久。借着平蒙院里的几个眼线,国公夫人知道的事情也不少。
——
夜色悄然地见证着人间那数不清的秘密,或苦恼,或甜蜜。
当心里的海潮退散,钟未央闭着双眸,仰面躺着,舒缓着呼吸,刻意地让自己平静一会儿,像是要把之前漏掉的呼吸都补偿回来。
司徒明安静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汗水,安静地抱着她,目光看着她的脸,带着探究、关怀,以及好奇,眉间的神情若有所思。
两人此刻又多了许多熟悉,但是还不是完全熟悉。
钟未央突然睁开了眼睛,转头和司徒明对视着,声音清润,心平气和地道:“可以去沐浴了。”
司徒明抿嘴一笑,眸子格外地亮,偏偏又吻了钟未央一番,吻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然后才打横抱起她,低声地笑着,去了浴房,带着一脸的愉悦。
钟未央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句:“猪八戒!”
被捉弄之后,骂一骂他,她心里能找到平衡,一种阿q式的乐趣。
——
天亮后,离司徒明出远门还剩两天。
钟未央没带赵嬷嬷出门,吩咐她和孙嬷嬷一起陪着恩姐儿。
早饭后,钟未央陪国公夫人乘坐马车去大相国寺,路上行了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国公夫人今天精神气不大好,一上马车,就靠在软枕上假寐,可能是昨晚上睡眠不好。
钟未央和元嬷嬷都不敢出声打扰。钟未央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年龄,在想着:国公夫人是不是正面临更年期的困扰?因为更年期的一个症状就是失眠。
元嬷嬷倒了一杯茶,递给钟未央。钟未央伸手接了茶盏,对元嬷嬷笑了一下。
钟未央喝了一口茶,然后偏着脸,目光顺着飘起来的窗帘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