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钟未央来说,身边的人理所应当地应该是让她放心的。 如果不是放心的人,她会预先防备,然后判断是留下还是赶走。如果已经是让她很不放心的人,她会尽快跟那个人拉开距离。她没有在自己身边养狼的自虐习惯。对一个很可能有害处的人,与其时时提防,让自己精疲力竭、身心疲惫,不如像放风筝一样,把线剪断,让风筝飞走。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钟未央中午睡醒时,因为身上太暖和了,脖子里微微地有些汗意,睁开眼,迷迷糊糊中,脑中就忽然有了一个念头:对待婉姐儿,自己并不需要用现代人的那种关爱晚辈并且照顾孩子自尊心的态度,因为这里是古代,长幼之序比现代严肃得多,在这里,婉姐儿这个晚辈是要绝对地听长辈吩咐的!就像钟太太不允许钟老爷的小妾踏进雪梨院一样,自己也需要给自己的平蒙院设置一个门禁了,让别人心里知道,不是府里的任何人都能踏入平蒙院的!国公府里的庶子庶女那么多,庶子女身后有他们嫡母的眼睛在盯着,还有他们的小妾姨娘在“教导”着,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又跟司徒玥音不一样,司徒玥音的嫡母是自己的婆婆——国公夫人,而婉姐儿她们的嫡母却是自己的妯娌!就目前的处境而言,自己在国公府里与婆婆之间不存在争斗关系,但是自己与几位妯娌却是有摩擦的!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对付婉姐儿是必须的了!这个不难,只要自己吩咐几句话就行!甚至不用亲自开口,只要借孙嬷嬷的口转述就行了!
打好了主意,钟未央不再心烦。
洗漱之后,钟未央摆脱了表面迷糊的思索状态,眼睛里又有了精神气。徐嬷嬷连忙把九少爷司徒明捎信来的事告诉了她。“奴婢把九少爷捎来的信放在了内室里,少夫人现在是先看信吗?”
钟未央还没来得及答话,秋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微笑着说道:“少夫人,不早了,已经到午饭时候了!”
“嗯。等会儿再摆饭吧,我先看信。”钟未央心平气和地吩咐。其实她眉眼间的喜气已经透露了她的心思,听说司徒明又写信来了,她很高兴,甚至是激动的,有些迫不及待。
恩姐儿也刚刚醒来,小家伙大概是饿了,软绵绵地靠在钟未央身上,显得没有力气,睡眼惺忪,模样懵懂。
徐嬷嬷很快就去内室取了信来,恭敬地递给钟未央。
钟未央熟练地拆开信,用暖融融的目光飞快地在信纸上扫了一遍,只见信上只有寥寥的四个字:三十回来。
就这几个字,没有别的了!
钟未央把信搁下,神清气爽地和恩姐儿一起去小花厅用午膳去了。
她心情愉悦地想着:大年三十将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司徒明总算是要回来了!
吃完午饭,回到西侧屋里,钟未央把司徒明的信拿给恩姐儿看。恩姐儿在四个字当中只认识其中两个数字,拿着信仔细地瞅着、研究着。
“这是恩姐儿的爹爹写来的家书。”钟未央说道。
恩姐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手捏着信,眼睛认真地瞧着。
只有四个字,但是小家伙像看天书一样看得那么认真,仿佛很深奥似的!钟未央忍俊不禁,又笑着告诉道:“三十回来!就是大年三十那天回家的意思,今天腊月初八,再等二十一天,他就回来了。”她摸摸恩姐儿的小脑袋。
恩姐儿又点点头,拿着信继续看,盘腿坐着,一本正经。钟未央乐得在一旁笑,觉得恩姐儿那样子太憨态可掬了!笑了一会儿,钟未央摸摸肚子,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会动了,毕竟过了五个月了,有正常的胎动了。前几天她还特意咨询过徐嬷嬷这个懂医理的人,徐嬷嬷对她耐心解释了一番,让她放心,说这些表现都很正常。钟未央现在确实挺安心的。
饭前已经睡过了,现在就睡不着了,正好赵嬷嬷被邓五媳妇和松月扶着走了进来。赵嬷嬷卧床几天之后,现在已经能缓慢地走动了,听说钟未央暂时没睡觉,她就忍不住过来了,平时她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后罩房里休养着,毕竟是摔伤了臀部的骨头,所以现在没法太活跃。
“嬷嬷,午饭吃好了吗?”钟未央笑着问。
赵嬷嬷在炕上坐下,眼睛笑眯眯的,愉悦地回答道:“嗯!吃了两碗呢!郭厨娘做的花菇焖牛肉特别好!”
钟未央用目光仔细地看着赵嬷嬷,觉得赵嬷嬷这几天显老了许多,看来:人老了,再一生病就像花草入了秋一样,格外经不起折腾了。
赵嬷嬷看出了钟未央眼里的些许心疼,她心里一急,连忙补充道:“奴婢这几天养得挺好的,少夫人别担心。这几天清闲,每天早晚又是两碗牛乳,奴婢就当是享福了!”
“想吃什么,告诉丫鬟。”钟未央心情低落,轻声吩咐着。
“少夫人,过几天钟府娶亲。”赵嬷嬷就是个操心的命,虽然双脚没法活跃了,但是心思闲不下来,嘴里忍不住问道:“派谁去送礼啊?”
钟未央轻快而简洁地答道:“徐嬷嬷。”
赵嬷嬷心里立马有点不高兴,抑制不住地有点吃醋,脸上的喜悦也飞走了,目光防备地看了徐嬷嬷一眼,心想:现在连钟府的事情,也要派徐嬷嬷这个外人去啊?可是,徐嬷嬷终究是个外人呢!
徐嬷嬷在一旁不动声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也不搭理赵嬷嬷的醋意,但是这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