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嬷嬷的话才刚一落音,赵大舅母立马就拉高了嗓门,睁圆了眼,盯着赵二嬷嬷,咬着字眼反问道:“怎么?阿川不肯见我这个舅母,难道会肯见你这个嬷嬷不成?”显然,她是开始挑理了!难道她这个亲舅母还比不上一个仆人吗?哼!
不好!节外生枝了!
赵二嬷嬷真想自打嘴巴,格外后悔,心想:真不该当着赵大舅母说这话!
事实上,赵二嬷嬷每次去镇国公府跑腿,钟未央都是见了她的,而且还会留她在身边聊天,让她留在平蒙院用午膳。
但是,这种实情,她现在可不敢说!如果惹恼了赵大舅母,肯定会给钟太太和钟未央惹麻烦的。
赵二嬷嬷这会子变成了低头哈腰、低眉顺眼的模样,刻意放低了姿态,故意假笑了两声,忍不住声音笨拙地解释道:“大舅太太,奴婢只是给咱们太太跑腿而已。”
“你——”赵大舅母瞪起两只眼睛,习惯性地想要耍威风了,她原本想说:“你敢顶嘴!到底见还是不见你,你说清楚!”但是钟太太这会子已经镇定了下来,钟太太苦笑着打断了赵大舅母的质问,精明而内敛地叹息着说道:“大嫂,阿川能有什么主见呢?还不是她婆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国公夫人让她安心养胎,她也只能照做罢了!她在国公府里,远远没有我们在钟家和赵家自在,我们能当家做主,可是她却不能!哎!上次听说她动了胎气,我就想去看看她,可是,赶在了腊月快过年的时候,不能去!这些天,听说她每天要喝好几碗药,太医又让她每天在床上躺着,哎!我这心里比谁都要着急!可是,我也是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我这心里的担心,只比大嫂要多,不比大嫂少!”
钟太太把拿丝帕的右手放到心口,揪着衣裳,感情真挚,很揪心的样子。
赵大舅母倒吸一口气,把舌头缩了回去,终于为自己今天的鲁莽有点后悔了,她连忙又变了一副样子,安慰起钟太太来,模样十分热心,反过来为钟未央说尽了好话!
屋里气氛低迷,赵二嬷嬷闷头不语,再也不搭腔了,因为她生怕自己又多嘴,再说错话。
钟太太一边应付赵大舅母的过分热情,一边在自己心里细思钟未央的事,始终没办法彻底放心。有一个想法总是蹦出来:万一真是软禁呢?万一又动了胎气呢?
赵大舅母之前说的那些话,仿佛就是在钟太太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就算现在证明了是一场虚惊,潮水落下去了,但是涨潮时留下的影响还在,到底是留下了痕迹。钟太太心神不宁。
半个时辰之后,送走了赵大舅母,钟太太毫不犹豫地把几个儿媳妇叫过来,嘱咐了家事,然后她就乘马车赶往了镇国公府,她不在意现在是什么时辰,事实上,她根本没法静下心来考虑,如果不能亲眼见到钟未央安好,她就会一直焦心!
什么是焦心?一颗心又燥又热,干得冒烟,正拼命祈求和等待甘霖的感觉!
当钟太太再次见到钟未央,那一刻,大概就是久旱逢甘霖的感觉吧!
然而,去国公府的路上更让人焦急,因为街道拥堵!正月里,达官贵人们全都出动了,互相拜访、走亲戚,马车、软轿到处都是!如果让钟未央看到眼前这一幕堵得水泄不通的画面,她一定会大笑:没想到古代也会堵车!不过,堵的是马车,而不是汽车!
很简单的道理,街道只有那么宽,马车和人那么多,其中还有横冲直撞地乱走的、马车突然坏了走不动的,乱糟糟的一个场面,怎么能不堵?就连人多了都会拥堵,何况笨笨的大块头马车呢?
因为拥堵,钟府的马车举步维艰,和别的马车僵持着,几乎有两刻钟的时间是停在原地没动!
和别的马车相比,钟家的马车就像是在逆流而上的小船一样!事实上,此时很多马车正是刚刚离开镇国公府、通向四面八方,而钟府的马车却是正赶往镇国公府的方向,在方向上形成一个对冲,所以钟家的马车愈加走得慢了!
可是,钟太太这样一个身份体面的官家夫人肯定不能抛下马车,抛头露面地在拥挤的街上一路奔行的!电影里那种公主提着裙摆在街上跑的事情,真的不适合钟太太!有句话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指的并不是贵妇人就不能出门了,而是不能走路出去,而是要乘坐马车或者轿子,马车和轿子是维持她们尊贵和体面的工具。
一件事,当你和身边的同类人都坚持了十几年的时候,这个习惯便会刻进骨子里,不再只是一个规矩,而是形成了一个坚守的价值观念,就像坚持出门要穿衣服一样去坚守它!
反正,当钟太太的马车终于到达镇国公府的大门口时,掀开车帘,眼前已经是灯火阑珊的景象了!
时间不早了,已经是傍晚!不过,幸好的是,黄花菜还没有凉!因为国公府的大门还没有关上!
然而,今天的事情总是一波三折!因为要入夜了,国公府的大门正准备关上并且落锁,所以镇国公府门口的侍卫们这会子格外警惕,对想要进国公府的人排查得格外严!又耽搁了不少时候,钟太太和赵二嬷嬷才得以进门,而且钟家的其它仆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一路上经历着焦急,直到终于进入了镇国公府,钟太太的内心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