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下午,钟未央吃过了午饭,去把枕头底下的信拿出来看。恩姐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坐在钟未央怀里,也往信上来看。
钟太太写了许多教钟未央怎么与妯娌相处的话,特意叮嘱钟未央要大度,千万不要在意小事,不可意气用事,不可与妯娌起争执,还特意打了一个“系铃容易解铃难”的比方。
钟未央把信读了两遍,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她此时头脑清醒了下来,不禁又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匣子香料,她昨天一时气话,让赵嬷嬷拿去扔掉,那可是五少夫人特意送给她的,如果真扔掉了,难保五少夫人不会生气。她连忙把赵嬷嬷喊来问:“嬷嬷,昨天那黑漆匣子和香料去哪了?”
赵嬷嬷认真道:“我没有扔,让赵大带去家里藏着了。”赵大是赵嬷嬷的丈夫,现在帮忙打理钟未央在外头的嫁妆。
钟未央笑道:“这有什么好藏的?幸好没有扔。我刚刚想了起来,怕五嫂生气。”
赵嬷嬷睁大眼睛道:“要不,还这样放着?”
钟未央道:“就这么办吧!”
赵嬷嬷见钟未央这会子高兴,便也放下了心来,拿来鱼形的黄杨木梳,一边给钟未央梳头,一边笑问:“太太在信里头说了什么?”
钟未央见恩姐儿把信倒拿着在看,忍俊不禁,轻声答道:“母亲又给我摆大道理,让我别跟姑嫂闹矛盾。”
赵嬷嬷深深地点头道:“太太说得对!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和和气气的好!要是真翻了脸,以后再想和好就难了,心里总会存个疙瘩。”
钟未央道:“嬷嬷,你又唠叨。”
赵嬷嬷眯着眼睛,乐不可支。
梳好了发髻,钟未央穿上玫瑰色的外裳,牵着恩姐儿的小手,一起出去玩。小家伙蹦蹦跳跳的,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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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院里,国公夫人听了元嬷嬷的转述后,脸上的表情很黯然,明显地带有逃避的意思,久久地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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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钟未央抱着恩姐儿从外面回来,赵嬷嬷连忙迎出来,笑道:“就刚才,江家大小姐派人送了信来,放在暖阁里的书案上了。”
钟未央一时心情大好,一边进屋,一边吩咐道:“告诉郭厨娘,晚餐加一道奶香玉米饼和清蒸鱼丸。”
“是,我这就让人去吩咐。”赵嬷嬷高高兴兴地分派丫鬟去了。
稍稍昏暗的屋里已经点上了琉璃美人灯,钟未央把恩姐儿放到炕上,走到书案旁去拿信。孙嬷嬷很自觉地蹲在炕边,给恩姐儿脱鞋,护着不让小家伙摔下来。
“以前还以为成亲很神秘,读了你的信才知道,原来新婚就跟参加宴会差不多,每天都在认识新的人。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只字不提你的夫君?我的婚期定在八月,我现在心里有些害怕。男子是不是很可怕?”
读到这些话,钟未央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怕?只有单纯的小女孩才会这么觉得吧!然后她敛了笑意,心情变成低落的平静,说起来,她出嫁以前是以为所有丈夫都像她古代父亲钟老爷那样的,原来大家都很无知,人性确实复杂。
把信收到红木匣子里,钟未央抱起恩姐儿去小花厅吃晚饭。小家伙虽然长得白白嫩嫩的,很漂亮,但是小胳膊、小腿的太纤细了,看上去很弱小。试探过了小家伙不喜欢吃肉,如今钟未央就尽量让她多吃鱼和各种蔬菜,希望让她多长点肉。钟未央亲自给她喂饭,不假人手,每喂一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要默契地抿着嘴笑一下。
司徒明仍旧没有回来,钟未央心安理得地也把他遗忘在了角落里,带着恩姐儿,过得很悠然自得。
晚上,伴随着两封愉快的来信,钟未央酣然好眠。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地转醒,因为感觉被子裹得太紧,而且挣扎不开。随着鼻端传来淡淡的酒香,以及喷洒在颈项上的湿热气息,她意识到了司徒明的可恶存在。钟未央裹在被子里,而司徒明把被子连人一起紧紧搂着,而且离得太近,这对钟未央来说,真不是个愉快的感觉。
又热,又束缚得难受,但想到早上司徒明的那一双通红眼睛,她强忍着,没有去喊醒这个喝过酒的人。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招惹,酒鬼和赌徒!
一个真的在熟睡,一个安安静静地假装睡着了。钟未央把头往左边偏了一下,想避开司徒明的灼热呼吸,她刚刚动了一下,司徒明立马把脸贴了过来,靠得更近。钟未央只能继续忍着,真真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有被子裹着,她一定会一脚把他踢下床去的!
忍到早上,右侧脸颊被司徒明的眼睫毛扫过,钟未央知道他是醒了,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把手松开!”
过了片刻,没有反应,司徒明继续安安静静的。可是钟未央感觉到了他在眨眼睛。
“把手松开!我要起床!”
“再陪我一会儿。”司徒明低沉地、慵懒地道,他前天一整天没睡,昨天回来抱着钟未央,才安然的睡了半夜,温暖和淡淡的馨香伴随着他入梦,此时舍不得放开。
整个大床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不浓不烈,可见他并没有酗酒。虽然知道他可能是受到了心理上的打击,但是因为他没有酗酒,可见理智还没有丧失,所以钟未央收起了潜在的同情,态度坚决道:“把手放开!”
“不放。”司徒明语气很坚定。“不要惹怒我。”他撑起手臂,看着钟未央,感觉钟未央此时的眼神就像狩猎时遇到的虎仔。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