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抬手止住李老爹的话头,“陈某并无任何怪罪的意思,既然当初两个孩子是阴错阳差认错的,那便不能怪罪任何人。何况你们一家帮陈家把孩子养到这么大,这才是对我们陈家对陈某的莫大恩德,合该陈某向您拜谢才是。”
李老爹见陈适确实没有怪罪的意思,便心安了一些,“不敢,不敢,只不过是多养个孩子而已,我们也是还季娘子的救命之恩,实在不敢当陈老爷这声谢!”
两人客套了几句,陈适也看出李老爹心中还颇有些忐忑,便说出了自己来的真实目的,“不瞒老哥,听想儿说起那孩子几日前生了重病,好不容易醒来了,竟还得了失忆症,陈某听闻之后,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实在放心不下,才会这一大早来打扰,还请老哥能准陈某去看看那孩子!”
即便陈适一脸诚恳,李老爹心中其实并不大乐意,他明白小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迟早总要还给人家,可他知道事情真相也才不过一日,对方一大早这就赶来了,让他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
可他也知道,这个人是小女儿真正的父亲,他没有一点理由阻止孩子的亲生父亲看望自己的孩子,何况对方还并没有理所当然的要求,而是这么郑重的提出请求。
他自然开不了口拒绝,便讷讷的说道,“这,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裳儿这会儿正睡着呢,您也知道她的病昨儿才稍好些,还需好好休养……”
陈适自然也看出了李老爹内心的挣扎,但他来的目的便是见女儿,自然不会因为李老爹不愿意就打退堂鼓,“老哥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会小心不吵醒那孩子。”
他这么说,李老爹便是再不愿也只能同意了。
两人离开了堂屋,往东厢那边而去,经过李娘子房间的门,往后走便到云裳的房间,此时那房里除了睡着的云裳便没有别人了。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去的人一个是云裳的养父,一个是亲生父亲,而云裳也才八岁并不大,自然没那些个忌讳,李老爹很干脆的轻轻推开了房门请陈适进去。
怕吵醒了云裳,陈适边轻手轻脚的进屋,便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房里并没有很多摆设,只见靠墙摆着两张椅子,椅子前面摆着章圆桌,圆桌里面似乎是个梳妆台,说是梳妆台但其实不过是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只看见上面立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铜镜边上摆着一把木梳和一些散乱放置的小头花什么的。
梳妆台侧里便是云裳的睡床了,因为当初是给两个女儿睡的,这张床打的有些大,小小的云裳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也只占了床的一小半,看着竟有些冷冷清清的样子。
睡床的另一边摆着一只双开门的立柜,木料看着与那张睡床是一个料子的,看起来还不是很陈旧,应当是近几年才新打的。除了这些,这屋里竟再没有半点女儿家用的饰品之类的东西。
李家清贫,虽然已经尽量想让孩子们过得好了,但对陈适来说,这样的房间作为女儿的闺房实在还是太简陋了,但他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嫌弃,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对于李家来说,这样的房间说不准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了。
不得不说陈适的确很聪明,对于李家来说,确实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了,至少这家里唯一的一面铜镜就在这个房间。作为家里的女主人,李娘子平日里梳妆也只是打盆水照着,屋里也没有柜子,只有一个大木箱放置衣服杂物。
床上的纱帐是挂起的,因此,陈适不用近前便很清楚的看见了床上的人儿那张稍显苍白的小脸。
此时小脸的主人正微瞥着眉沉浸在梦乡之中,完全不知道站在床边的男人心中翻起的滔天巨浪。
“像,真是太像了,我的蓉儿……”一看到床上小人儿的脸,陈适心中便再也没有怀疑,难怪云想会与他说只要他来见见这个女孩便会知道谁才是他的女儿。
看来想儿也是因为这张与死去的妻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认定事实的吧,他想起自己放在书房的那张画像,看来想儿是偷偷看过了。
陈适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贴近了床上的小人儿,颤抖的伸出手,想摸摸那张小脸,确定一下这张脸确实存在,他此时并不是处于梦中。
但在还没有接触到小人儿时,手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抓住了,回头便看见李老爹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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