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鸥犹豫,“可主子的伤……”
易白抬了抬手,“云静姝如果继续留在南凉,便会成为终身被通缉的犯人,为今之计,只能将其带回北燕。”
金鸥心下一惊,“将她带回去,那岂不是要恢复……”
“如果万不得已,那就只能先恢复她的身份了。”
易白似是有些疲倦,不欲再往下说,示意金鸥,“下去吧,好好看着,别弄丢了。”
“是。”
柴房内,云静姝被捆住了手脚,嘴巴里塞了布团,双眼被黑巾蒙住,丝毫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昨天被京兆尹带回府衙以后进行了一审,人证物证俱全,谋杀苏老太太的罪名已定,京兆尹请示了上头,说秋后处决,暂且将她收押天牢,岂料到了夜间,不知从哪儿涌出来一批黑衣人,一个个手持长剑,动作利落地杀了看守监牢的狱卒,二话不说冲了进去将她掳走。
这伙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云静姝不知道,因为出了监牢,她的双眼就被蒙住了,根本看不清楚自己到底到了哪里,又是什么人出手劫狱带走了她。
柴房门被打开,金鸥进来送水,大掌用力一拽,将云静姝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终于呼吸顺畅了些,云静姝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看不到对方是谁,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比起眼下的提心吊胆,她更愿意待在监牢里,因为她有预感,当下这种情况并不会比监牢里好多少。
金鸥端起盛了水的粗瓷碗凑近云静姝嘴边,她赶紧贪婪地吞咽着,有好几次因为吞咽得太急而呛到了,但金鸥没搭理她,继续喂。
一碗水喝完,云静姝的体力总算恢复了大半,她再次迫不及待地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快放了我!”
金鸥面上浮现几分不耐,“主子救你一命,那是他心情好,也是你的造化,不该问的别问,除非,你想变成永远不会聒噪的哑巴。”
云静姝脖子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嘴巴再次被金鸥堵上布团,云静姝再也开不了口。
她试图利用挣扎活动解开绑住双手的绳子,岂料越挣扎就越紧,手腕被勒得生痛,她一张脸痛至扭曲。
金鸥一直冷眼看着,面无表情地道:“云静姝,能得我家主子出手相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是个识趣的,就安分些,否则惹恼了主子,他便松开手不管你,让你成为永远被通缉的逃犯,到时候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云静姝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什么反应也没了。
苏老太太的棺椁在府上停灵五日就出殡了,这其间,慈宁宫的太后曾派人来慰问过,永隆帝倒是没什么表示,他这个人一向容不得臣子不忠,上回苏扬贪污受贿的事儿闹得满朝皆知,最后只是降了一个品阶。如此惩罚,全是看在苏扬的岳母、宜清长公主的面子上,当时就引起了一部分朝臣不忿,如今苏老太太的死又是因为苏家内部的争斗,太后是看在外孙女的份上不得不让人前来走过场,永隆帝却觉得丢脸,所以不闻不问。
苏家身为百年世家,内宅却总是纷争不断,如此现状,不管老爷们在外面有多风光,“治家不严”的名声一流露出来,百年清誉马上就会被染上污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苏老太爷,因为他的贪花好色,源源不断往内宅纳妾,致使正妻不满,生了嫉妒报复之心,所以苏家最终才会走到这一步。
永隆帝是明白人,顺着一理就能想清楚事情的始末。
苏家大势已去,他没必要再在这只将死的蚂蚱头上下功夫。
他如今需要考虑的是,苏晏手里的兵权该交给谁才稳妥。
苏老太太的灵柩出殡完,苏家才算是了结了一件大事,人人都在心中唏嘘了一口气,早就操劳过度的小孙氏才打算歇两日,这一看日子,马上逼近中秋了。
老太太才刚出殡,中秋具体要怎么过,是个棘手的问题。
小孙氏琢磨了一上午,最终还是去问玲珑郡主。
玲珑郡主正因为云静姝被人从监牢劫走这件事头疼欲裂,哪有心思管这些事,只淡淡道:“你也是掌管中馈多年的人了,这么件小事儿,自己看着办就成,再不济,去问问太夫人便是。”
老太太一死,这个家地位最高的女眷便是静瑶太夫人曲氏,由她来定夺,再合适不过。
小孙氏回去歇息了半日,次日一早果真去了宣国公府请教曲氏。
曲氏听明白了她的来意,一时面露为难,“既是苏府那边的事,怎么问到我头上来了?”
小孙氏道:“太夫人,如今您才是这个家地位最高的人,不问您我都找不到地儿去问了。”
曲氏还没答话,外面就传来云初微的声音,“中秋还能怎么过,自然是杀猪宰羊供月神了。”
小孙氏嗫喏道:“可老太太才刚出殡,咱们连二十七日小孝都没守完呢,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云初微挑眉,“明天中秋,九爷刚好是早上抵达京城,怎么说也得设宴接待他的,不是么?”
小孙氏想到因为老太太的死害九叔丢了几十万的兵权,一时心中愧疚,应声,“九婶娘提点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