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你的妾,所以即便错在老太爷,你也可以冷眼旁观我被误会,被陷害而不闻不问。
就因为我只是妾,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廉价的,包括尊严。
出了那件事以后,所有人都骂我不要脸,甚至是更难听的话,我全都默默忍下去,为了晏儿,也是为了等你能私底下跟我说句对不起,哪怕你不当着所有人的面澄清事实,哪怕你只是对我一个人说,那天的一切都只是有心人的设计,我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更甚至会因为你的一句‘对不起’而原谅你。
可是你没有,你坐在你的正妻身边,承受着所有人的祝福,笑容那样灿烂,与她真是恩爱无俦,仿佛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仿佛我对于你而言,只是发泄完了就能随时丢弃的物件,那样的场面对我来说,堪比利刃剜心。
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过,为了保全你的清誉,就需要牺牲一个女人一辈子的健康和名声,虽然我只是个妾,可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好好活着,有一副端健的身体,哪怕你不帮我澄清事实,哪怕从那以后你再也不会近我的身,那你好歹给我请个能治病的大夫也成啊!
然而在你正妻的威压下,你退缩了,甚至慢慢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号人,没多久就有了你的新欢六姨太。
二十年了,你把我放在一个没人能记起来的偏院里二十年了,如今的一句对不起,你能弥补我什么?”
静瑶夫人原本不想说这些的,可是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病,苏晏自小就承受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和身份该得的羞辱和虐待,甚至为了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他付出了多于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吃了十倍百倍的苦,她心里就疼得厉害,犹如刀割。
苏老太爷听不真切静瑶夫人的话,但他知道,她一定在控诉当年那件事。
人上了一定年纪,很多事自然而然就能想通。
苏老太爷在听风苑养老这么久,早就看开了。
他所有的妻妾里,唯一不争不抢的,只有眼前这位年轻貌美却被他害苦了一辈子的五姨太。
早些年为名为利为前途,总以为女人是可有可无的物件,尤其是妾室,不喜欢了,就重新换一个,只要你有身份地位,不怕没有女人贴上来。
可一晃眼,他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到头来才发现所有的浮华名利,都会随着他的死而化为一抔黄土,终将不见。能有个真心实意的人陪着自己到老,这才叫幸福。
“萝儿。”苏老太爷老泪纵横,满心悔恨,“是我狼心狗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该死!”
静瑶夫人安静地看着他。
该恨的,该怨的,该哭的,她早些年就恨过怨过哭过了。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再也挤不出半滴眼泪,如今剩的,只是时过境迁后的丝丝哀凉。
她和他,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晏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走了过来,“娘,咱们走吧!”
静瑶夫人从苏老太爷身上收回视线,转过身要走。
“萝儿。”身后苏老太爷突然激动地唤了一声。
静瑶夫人驻足,安静等着他说。
“你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
早就料到苏老太爷会问这一句,静瑶夫人淡淡地道:“或许会。”等你躺到棺材里的时候,来见你最后一面。
苏老太爷伸出去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自己伤害静瑶夫人太深,而那些伤害,是他这辈子再也弥补不回来的。
望着静瑶夫人越走越远的背影,苏老太爷眼眶渐渐模糊,许久才从喉咙口挤出一句话来。
“起风了,回吧!”
贴身伺候的嬷嬷马上搀扶着老太爷坐上轮椅,推着回了房。
——
苏璃一大早就去云初微的铺子等着了,昨晚辗转反侧至深夜,他想了很多,觉得这个与子衿相似的女人来之不易,自己若是再不抓点儿紧,保不齐往后就再没机会了。
正是由于这股冲动,给了他告白的勇气,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出门赶过来。
看了一眼手中九叔给自己的锦帕,苏璃轻嗤一声,揉成团扔进了一旁的大水缸里。
云初微的确在今日出门。
不过她是与范氏一道出来的,打算去绣坊量身裁嫁衣,路过自家铺子对面的时候,云初微瞥见苏璃等在门外,她心思一动,打了个招呼让范氏先去绣坊,她则漫步走了过来,在苏璃跟前停下。
苏璃原本只是抱着侥幸的态度,哪曾想竟然真的遇到她,他喜不自胜,“晓晓?你终于来了。”
云初微问:“公子找我有事?”
“这儿说话不方便,不如我们去酒楼订个雅间,如何?”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办。”云初微道:“公子若有事,也可以直接在这里说的,你若是怕被我铺子里的人听到,大不了我们走开些就是了。”
再一次没约到她,苏璃心中不免失望,但一想到自己是来告白的,他马上又打起精神来,跟着云初微走出好远,在护城河边停下,这才道:“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云初微点点头,“嗯,你说,我听着。”
苏璃鼓起勇气,认真凝视着她,“晓晓,我想,向你求婚,你能不能答应嫁给我?”
云初微做出满脸惊讶的样子来,后退了几步,“公子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见她不信,苏璃忙解释,“我是认真的。”
云初微适时地让自己的双眼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