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景房里的一切都显得矮小,粗细不一的房顶椽子如此,四不像的桌椅如此,石台子凑活的床如此,床边不伦不类的书架如此。
在这一摊子的逼仄狭小之中,薄被裹着书本在床上扭成一团,床脚边的两只颜色不一的袜子上搁着烟盒,内衣物堂而皇之地抛在石桩子上,书架上、桌上、床上遍布打火机......温秉矮着身子、忍着气一一收拾了。
程凉岸半个小时后回屋里来,她先端进来两碗夹生的米饭,然后又跑出去端进来配菜——两碗方便面。
又是方便面?!
有了先前的风波敲警钟,温秉这回没有直接掀了两碗飘着油花的方便面,只像看仇人一样瞪着它们:“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
程凉岸摆好碗筷,她已经够贴心了——给温秉准备的面是清汤味道的。
“客人你多担待,荒山野岭有方便面有米饭还不够?”她坐下来翘起个二郎腿,颇为自豪地指着面前一碗黑乎乎的夹生米饭,“温秉,咱们都清楚,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那是独一无二的,这个‘独一无二’就从这碗米饭就看得出来。”
温秉悄悄地红了耳朵,缩腿蜷坐到桌边一个石桩子上,用筷子戳两下,瞅着米饭探究了良久:“一碗......外焦里生的米饭?”
“焦不焦生不生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来了,一律方便面伺候,谁有那个闲心加饭?”
温秉哭笑不得,这顿“泡面下饭”的大餐看起来顺眼了些。
程凉岸已经捧起碗吃得津津有味,米饭和方便面包了一嘴,模糊地招呼温秉:“快吃呀,别客气。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泡一碗去,但是米饭就这两碗,没有再多了。”
温秉认命了,为了一个“独一无二”也得逼迫自己给点面子。
程凉岸吃个饭就像土匪下山,不一会儿就对着两个空碗摸抹嘴巴了。她看温秉竟然忒给面子,更热情了:“别作假,敞开吃。”
两人隔着木板相对而坐,温秉吃得难以下咽,程凉岸的嘴角诡异地翘着。
她绕过木板走到温秉身边坐下,竟然也好意思问出口:“你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有钱人肯定还没体会过泡面搭饭的美味吧?”
温秉吃饭斯文极了,夸张地说——嘴皮都不会打湿。他没好气地瞟了程凉岸一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款待?”
“这顿饭的确是‘款待’呀,值两万的。”她将‘款’字咬得很重,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顿讨来的款待让温秉吃得进退两难,他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话里的深意,一股温热的触感猝不及防窜入他的腰上的皮肤。
程凉岸歪着身体,若即若离地靠在温秉的身上,手上竟然没羞没臊的,滑过腰侧,一路扫到下腹上!
温秉深刻地认识到——程凉岸在对自己耍流氓,她的笑声就在耳边,热气吹到耳根上,顺畅得毫无所谓!
“程凉岸!”他的脸烧起来,绯红一路染到脖子上,“干什么!”
温秉说不出多余的话,他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气得连膝盖都微微抽搐,十指僵直紧扣饭碗。
程凉岸觉得糟糕,她没有摸到该有的迹象,进而不甘心地再往下探去,手上压得更紧了些。
“程凉岸!”温秉虽然绷紧了神经,但是腿上却脱了力站不起来,他手上仓皇地放下碗,按在程凉岸的手上。
程凉岸疑惑不解,问:“嗯?”
温秉要把作怪的手拿开,但是他没有成功,程凉岸还嫌不够,张开五指,往下实打实地抓了一把!
“你!”温秉痛得出冷汗,挥开程凉岸的咸猪手,缩在石凳子上抽气,嘴角颤动。
程凉岸就着被推搡的力道站起来,她也叹气,不如温秉的急促,但是更幽怨:“哎呀!亏了、亏了!蛇灵把把过期了,根本没效果了。”
温秉缓解了些,上挑的眼尾迸射出凶气:“什么蛇灵把把?”他气得狠了,快把一口白牙咬碎。
“蛇种异兽那个地方呀。”
温秉气糊涂了:“哪个地方?”
“就是我捏你的那个地方呀。”
“......”
温秉闭着眼两次深呼吸,慢慢将乱七八糟的心绪理顺,他同时也在按捺,他想替天行道收拾祸害。
“咱们做生意的包装产品也讲究一个‘信达雅’嘛,蚍蜉镇这地就流行把那话叫‘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