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读能识能写各种异体字,不代表特定时间内能够准确写出郑义钦定异体字。李仕铭的标准用字,是李时馨基于朱明王朝科考避讳等惯例牢记的,李仕铭想习惯太平军规定用字,少不了花费若干时间来习惯新标准。李时馨遗憾叹气:“那就先学太平字吧。”
李仕铭眨了眨眼,试探询问说:“阿爷,你难道想让我考流贼的科举?”
李时馨沉沉坐入软椅:“有备无患。”
李仕铭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阿爷,你真要我投贼?”
李时馨仰头盯向窑顶:“贼,什么是贼?没读羲生新闻报前,我也觉得流贼不成气候,可瞧瞧羲生新闻报刊登的九州局势图?川贵之土司,浙闽粤之海贼,山东之孔有德,辽东之建虏,漠南漠北之鞑靼,再加上关西之郑义,山西之王嘉胤三十六营遗党,天下大乱征兆已现。十年灾荒,盛夏雪雹,冬日黑雪,种种异象,岂可不防。黄巢之后李唐亡,瞧那川贵土司,未必不是南诏交趾;瞧那浙闽越海贼、山东孔有德,未必不是藩镇方国;瞧那辽东建虏,未必不是耶律辽国;瞧那关外鞑靼,未必不是女真蒙古;再观郑义等流贼,黄巢可期,朱温亦可期。”
李仕铭呢喃:“阿爷之意是投朱温,可谁是朱温?还有朱温可是三帝而亡,仅有十七年国祚。”
李时馨轻轻摇头:“朱温原是黄巢贼,殿前检点是周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国朝太祖当年不也是藏身红巾贼?”
李仕铭茫然:“可谁知真龙在哪家。”
李时馨继续摇头:“不是令你寻找真龙,而是在乱世活下去。”
李仕铭更加茫然。
李时馨闭住双眼:“朱温亡唐到宋祖篡周,其间五十三年;红巾起事到国朝建朔,其间十七年。每逢治乱之灾,多则四五十年混战,少则十数年混战,观乎郑义攻陷西安府之势,天下最少也要再乱十年二十年。明数已尽,明数已尽呀,爷爷老了,老死山间亦无妨,可你不能。你要活下去,要在乱世活下去,可靠躲山窝里避难能熬三五年却不能熬十年二十年。”
李仕铭内心纠结:“可投流贼……”
李时馨截断李仕铭话语,缓声说:“不是投贼,是寄食于贼,苟活于贼。”
李仕铭苦笑:“不一样吗?”
李时馨摇头:“当然不一样。我辈讲究忠孝,于己家则孝,于主家则忠,投贼就要忠于贼。而寄食于贼,只是委身于贼混口活命饭吃,贼待我如何,我报他如何,待缘尽曲散之日,或劝贼迎王驾报他遮蔽之恩,或以刀笔之吏归降真龙。”
李仕铭说:“长工和家仆区别?”
李时馨点头:“对,就是长工和家仆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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