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修美人砚是把他漂亮的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两遭,打量过后却是实在一愣,喃喃轻声道:“这大兄弟我曾是见过的。”
我抽了抽嘴角,摸着自己下巴上无端长出来的胡须漠然不言。而身边的文昌星却是真的一愣,连传音入密这种便捷法子都忘记了,直接张口问我道:“你和他见过的?”
我趁着在他身后目力不达的地界挤眉弄眼,然后才轻咳一声,一身正气地答道:“说什么胡话,咱们兄弟两自小相依为命地在山里头修炼,如今头一遭才下山。可下山了也是兄弟一道一起的,哪里还见过外人。”
狐修砚是也点头了,“我见过的可是个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哪能跟你似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气得差点吐血,可竟然也无法辩驳——毕竟他瞎扯八道,也能说是一场事实。
砚是从自己黑漆漆的窗户口离开,拐了两道弯从房间里拖出了一张太师椅,迎着我两坐下了,两条腿叠起,一副吊儿郎当地纨绔模样,趾高气扬地似个收租的地主奴才似得指着我两道:“你们晓得我是谁吗?竟然敢跑到我这院子里来撒野?”
可怜我还没思量好怎么样回答呢,文昌星也不知是哪根脑筋搭错了线,居然上前一步抢了我的先,直接答道:“我不晓得,你哪位啊?”
砚是的目光一下子就危险起来,再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我俩来,恨不得能从皮肉看到骨子里。我被他这毫不客气的目光给看得心头砰砰直跳,倒不是怕他看出什么,只是怕他开始怀疑什么。
文昌星在我身旁,故意挺了挺腰板儿任他打量,我还正有些担心,不想砚是操着一副鄙夷的口气道:“也不知哪个乡野里来的小妖怪,竟然连我的名号都听不得。”
我缓了口气,这该是过关了?
砚是继续说道:“就算是听不明白我的名号,我的血脉威压总也该认得吧!别在这故意挺直着腰板儿给我瞧着看,怕是你自己身子早就开始颤栗起来了。”
我和文昌星同时没话说了,想不得这狐修还挺自恋的。
砚是抬头看了看天,挥手道:“罢了,这天都快暗下来了,夜里头那帮老东西也该出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地回房躲着去,在我面前瞎晃悠什么呢!”
我算是无话可说了,文昌星亦然。
砚是也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拍着胸脯与我们道:“你们且安心便是了,由得我在,可让不了那些老东西靠近咱们院子半分。”
文昌星本来对着砚是有点争锋相对,可砚是这两句话就卖了不知多少个巧,伸手不打笑脸人,文昌星再高傲的脾气也憋不出半个不好的字来,只是傻傻地问道:“你怎么要对我.......我们兄弟这么好?”
砚是展颜,露齿一笑:“你长得俏丽得很,我喜欢与俏丽美人给行个方便。”
这句话算是直接把我给排除在外了,我气得差点想跨前一步把太师椅砸到他的脑门上——真是个不长眼睛的蠢货。
文昌星可算是把我这压在心底的念头给践行了一半,他只是在原地站了半晌,薄唇张张合合了两三次,这才给憋出了两个字来。
文昌星面无表情地评价道:“蠢货!”
我咋摸了一番此等语调,觉得这略带贬义的两个字里包含了三分宠溺。这念头一起,我赶紧地把眼神往文昌星那边瞥,只认为是自己错念了。
夜色降临得很快,尤其是在非人族驻地里这种诡谲幽暗,又恐怖异常的夜色。我心里头对这个夜色还是有着三分畏惧,可畏惧越大,这夜色好像就来得越加迅速。
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肯露头,文昌星是个神仙,神仙是不用睡觉的,他百无聊赖地悠悠举了个茶水杯在房间里摸黑踱步,走了不下十数圈,才恍然大悟一声叫嚷:“哎呀喂,我的杯子里怎么没有水啊。”
我:“.......”
文昌星继续念叨道:“我得赶紧地出门打一壶去。”
我无奈,从被子里钻出了半个脑袋与他说道:“变点水出来会被老天惩罚吗?”
文昌星回我道:“小术法,该是不会的。”
我道:“那你做什么要费事出门去打水,在房里头直接变点水出来不好吗?”
文昌星义正言辞地拒绝我道:“既然身入凡尘,那就该尊了凡尘约定,哪里能动不动地就要开始施展术法呢!如此还怎么能体会凡人乐趣?”
我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你莫不是想着要出门去寻......”
这次我话还没说完,文昌星就一甩袖,怒斥道:“休得胡言。”
我被碰了一鼻子灰,又不好真要气他,只得把自己的身子委委屈屈地缩进了被窝里,瓮声瓮气地答道:“好好好,你要出去干什么都不要紧,只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外头游荡着的,可都是自上古时期就被禁锢在世间的魂灵,也不知是飘荡了多久,久得那张鬼脸上都做不出表情了,一堆一堆一簇一簇聚在一起围拢,几千双几万双眼睛就死盯着你一个,可怕人得紧。”
文昌星道:“上古大役我都跟着帝君见识过了,还惧怕这些吗?”
我扁扁嘴,回他道:“上古大役我可不晓得是什么事儿,不过你若要出去,想好了我也不拦你了,记得出去时候关紧了门,别露点个什么冤死的魂灵进来就好。”
文昌星得了我的出门允许,看起来还挺高兴的,一连声地说道“放心放心”,就直接穿墙而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