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一路走一路与苏婆婆寒暄,从她年纪问到她老家,又从她儿女问到她老伴,褚楚自言自语到口干舌燥,却没换来苏婆婆一个回答。
褚楚几乎心灰意冷。
若不是先前她与自己说过话,褚楚差点就要以为这苏婆婆是个哑巴。
好一顿七拐八绕,苏婆婆领着褚楚来到一口水井边,指了指井边堆积成小山的衣裳,“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衣服洗了,洗不完不准吃饭!”
褚楚惊得连吞几口唾沫!
这堆得比她人还高的衣裳她一个人怎么洗得完!
褚楚随便拎起一件外衫,脏衣服上传来的汗馊味瞬间将她包围!褚楚像躲瘟神一般飞快扔掉那衣服,一边以手扇着风祛味,一边不满的嘀咕:“这些衣服难不成是从乞丐身上扒下来的?味道怎么这么重?这得多久没洗澡了!”
苏婆婆双手叉腰,对褚楚的嫌弃十分不耻,“小姑娘!你到这里是干活的!挑三拣四的,你以为大当家是请你来当压寨夫人的么?”
呸呸呸,褚楚暗唾了几口。
谁要当什么压寨夫人,就算那贼匪愿意,她还不乐意呢!
苏婆婆早就私下被申屠隐授意,只管将脏活累活都交给褚楚做就是,她做不好也不必对她客气,打骂随意。
苏婆婆在狼鹰寨数十年,对申屠隐的身世也颇了解一二,以至于苏婆婆对盛家的人也恨之入骨。这褚楚姑娘是盛家的儿媳,她自然不必善待于她。
苏婆婆狠狠瞪了褚楚一眼,没什么好气,“姑娘,方才你一路上就唧唧歪歪个没完,这会儿叫你洗衣裳你又大呼小叫!我告诉你,到了我们狼鹰寨那就得一切听大当家的!如今大当家将你交由我处置,那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说废话多做事!”
想到自己未来的逃跑大计,褚楚心有怨言也只能忍了。
她忍着难闻的气味捡了几件衣裳扔到木盆里,一边揉搓一边问,“苏婆婆,能不能麻烦你同寨里的人说说,让他们平日里多洗洗澡,洗干净了身子才舒坦不是?”
苏婆婆心知褚楚是嫌寨中弟兄们衣裳脏,忍不住又呵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我们狼鹰寨的人哪个不是辛辛苦苦干活,靠自己双手吃饭的。出了力气身上自然汗水多,寨里的衣食哪一样不是大伙辛苦挣来的,你若是嫌他们脏,那你就别吃他们挣来的饭食!”
褚楚又吃了个鳖,只得赶紧撇撇嘴住口。
一大早便被苏婆婆叫出来干活,待到日头升起时,褚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可她手上的活却不敢停。
她知道苏婆婆一定会说到做到,她不干完活绝不会让她吃饭。
这边,褚楚还在无力的揉搓着衣裳,那边苏婆婆舒舒服服的坐在椅上磕着瓜子,顺便监视她这个做苦力的俘虏。
褚楚满腔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能言。
初春的井水虽算不上刺骨,但洗久了一双手仍旧冻到通红,褚楚抖抖手臂刚想要歇息一会儿,却听那边苏婆婆又在喊:“小丫头你干什么呢?想偷懒?”
“我哪敢偷懒呐!”褚楚苦着一张脸吐吐舌头,赶紧继续洗那些没完没了的脏衣服。
洗到某件外衫时,褚楚突然觉得眼熟!
这衣服分明是昨日申屠隐身上穿的那件!
他昨日夜间来找过自己,褚楚绝不会认错!
放眼望过去,申屠隐的衣服与其他人的并无太大区别,都是用些粗陋的布料缝制,只是款式稍有不同罢了。若不是褚楚眼尖,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认不出来。
褚楚将手里的衣服翻转过来看了个仔细,果然在领口处发现了用黑线刺绣的两个小字:申屠。
因着对申屠隐的厌恶,褚楚连带着对他的衣服也讨厌得紧。
既然她暂时报复不了申屠隐,报复报复他的衣服也不错!
被脏衣服搅得筋疲力尽的褚楚终于找回了些精神,趁着苏婆婆不注意,她捧着申屠隐的衣服狠狠在搓衣板上上下揉搓,那下手的狠劲,分明是想将这身衣服搓个稀巴烂。
别的衣服随便揉搓两下便算是洗完,而申屠隐的衣服褚楚足足搓了一炷香的功夫!
眼看着衣服后背处就要被搓出一个大洞,褚楚这才一边替自己擦擦汗,一边将搓完的衣服扔到干净的盆里。
叫她替那贼匪洗衣服,那她就好好洗给他看!她非将他每件衣裳都洗成破烂不可,看他以后出门穿什么!
或许是看褚楚衣服洗得挺卖力,又或许是苏婆婆善心大发,日上三竿时,苏婆婆给褚楚扔了个装吃食的油纸包。
人饿极累极的时候吃什么都香!简简单单一个白面馒头,褚楚啃得津津有味。
看褚楚那狼狈的吃相,苏婆婆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姑娘长得确实漂亮,但从言行举止看,哪里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道堂堂左相大人看上了她哪点,竟将她收做了儿媳。
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大当家又怎会如此嫌恶她,将迎亲路上的她掳回了狼鹰寨,还让自己给她安排粗重的活计。
若她只是个寻常人家的闺女,此刻定是高高兴兴的与家人在一起的吧,又何必受现在这等屈辱。
可惜啊!
苏婆婆虽然有些同情褚楚,但她却并不会因此就怠慢了大当家的吩咐,见褚楚已经吃完了馒头,她又赶紧催促,“吃完了就抓紧时间干活吧!还有五大盆衣裳等着你洗呢!洗不完晚饭就不用吃了!”
褚楚抬头望着眼前这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