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知道,诺言与行动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就算现在得到了她的承诺,也不能确保未来一定不会变。
但,他还是想听。
可她不愿说了。
两人皆沉默着。
她的心绪百转千回。过了很久,她终于鼓足勇气问:“我想知道,假如有一天,你的妻子忽然醒了,是不是我们的关系马上就结束了?”
他乍一听愣住了,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见他发呆,心中更加肯定了。答案明摆着,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自找难堪呢。
他张嘴要说话,她抢在他之前颤着嗓音说:“你不用回答我,我明白的。”
她惨白着脸低下头看表,“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她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往前直冲。
他紧走两步就把她拉回来了。
她早已情绪失控。
他叹口气,拥她入怀。
“珍惜现在不好么,为什么要去想那些没影的事。”
她无言以对。是啊,她一直在自寻烦恼,好像对未发生的事一样样设想清楚了,她就不会有遗憾,就不会走弯路了。这可能吗?
她很茫然。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力地靠在他厚实的胸前,双臂紧紧箍住他粗壮的腰,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他感觉到她仍未摆脱忧虑,继续劝慰道:“你要明白,我们的一生不可能完全被掌控,没有人能事先知道将来会怎样,如果我们总是对未来充满焦虑,这种人生还有什么可期待的。我认为虚幻的生命里,最真实的存在就是当下这一刻,只有把这一刻过得充实了,生命的存在才有价值,才会有幸福感。你说是吗?”
是的,只不过,这一刻真实存在的幸福,她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是偷来的。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去哪?”
“到东山吧,那边游客不多,有山有水,气温宜人,非常适合夏季出游。”
“好啊。”
第二天一早,颜妤以和莉莉逛街为由,溜出家门。
他在香馨苑大门外接应。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一会车就开到了东山,果然,这里游客不多,非常安静。
他们从山脚处出发,一路不停歇向上爬,眼望要到山顶了,她已经累得爬不动了。他连拉带拽,半扶半抱将她弄上山顶。
站在山顶上,高远的白云,苍翠的树林,徐徐的清风,把她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光。
他站在她身旁俯瞰四周,对她感慨道:“你觉得吗,人与青山一样,都是最寂寞的。山外有山的人生竞争,让人始终处在孤独和寂寞之中。就拿我来说吧,无论是创业初期,还是事业有成之时,都有一种千山独行的感觉。”
这些话她听了觉得凄凉,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更高的山不在人的身旁,而在人的心里,如果你总想超越,没有时间享受生活,久而久之,不仅会觉得寂寞,还会觉得活着真累。”
他似有触动,转头看她。
她笑着接着说:“东山应该不算高吧,但我已经爬得筋疲力尽了。不知道泰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到底是怎样的?它肯定比东山更难爬吧。”
“泰山你没去过?”
“嗯。”
“下次我带你去爬泰山。”
她非常期待,“好啊,一言为定哦。”她边说边顽皮地伸出小指跟他拉钩。
他们在山上休息一会,见天色渐渐阴沉,知道要变天了。他们赶紧原路返回。
下山途中,果然下起了阵雨。
他们好不容易下了山。
钻进车里时,两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他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衣服递给她,“披着,小心着凉。”
她依言将衣服披在身上,见他也浑身湿透,非常担心,“你怎么办?”
“别担心,我身体好得很。”
他伸手去开车里的空调。
她急忙阻止,“不行,你对着冷气吹,要生病的。”
“车里太闷热,不开空调,人要中暑了。”
“你把车停到那片树林下,外面空气好,我们把车窗打开,等雨停了再走。”
他依言而行。
其后,他们两人相拥着坐在车的后座上,静静看着雨幕遮天而下,整个天地间水雾腾腾,四周除了雨声,只闻彼此的心跳声……
从东山回来,颜妤又得到一个好消息,下星期一,爸爸可以做肾脏移植手术了。
这令人振奋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让颜妤又惊又喜。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妈妈。
章芝兰轻拍她的脊背,一边安抚一边感慨:“真是否极泰来!你爸生的这场大病差点把我们家压垮,现在总算挺过来了。你爸下午在住院前跟我说,他生了这场大病才知道生命有多虚幻,真的像场梦,醒来后发现什么都没做,生命便要结束了,想想真可怕,他说今后一定要把身体养好,这样才对得起我们娘俩。”
那就好,那就好。颜妤趴在妈妈的肩胛上,百感交集,眼泪情不自禁流下来。
晚上,她背着妈妈偷偷给刘打电话。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她对他说:“这几天我会很忙,不能陪你了。”
“哦?你忙什么?”
她犹豫一下,对他说:“嗯……是这样,我爸生病了,他下周要动大手术,我得照顾他。”
他听了,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