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街道吵吵嚷嚷,有人喜笑有人啼哭。
江小一靠着黑铁巷废旧的石砖,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往外面瞅着。
“听说是那位凶神恶煞的大将军死了,就是那个号称血修罗的人形煞神。”
邻居家的二虎趿拉着一双破鞋,匆匆忙忙跑过来藏好:“外面都闹翻了天了,说书的老先生说,这次咱们这儿肯定会更乱……坊间都说,这李将军是当今圣上当年最宠爱的妹妹和无故失踪的前代国师遗留下来的孩子,这下皇上肯定会大怒,咱们弋阳城……”
他絮絮叨叨把不知哪儿听来的八卦说了一通,见身旁的小丫头扒拉着石砖,下巴磕在上面,眼睛都红了。
“江小一,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觉得……血修罗将军是个好人。”
小女孩哽咽说道,她怀中,还有一块干净的手帕。
是一个看起来冷着脸,但却脾气很好的大人的。
……
风雪越来越大。
城门外的高空,云之幽坐在一把弯刀上,望着下方蚂蚁似的车队,目光深远。
“还要去送你朋友一程?”身边一个紫衣男人戏谑调侃道,斜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不必了。”云之幽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坚决,“走吧。”
天色渐暗,风雪灼人。白茫茫的地平线尽头,火球缓缓下沉,残光给天边披上一层血衣。
落日亭亭,为君垂首。
李紫台,我走了。
还活着。
……
这是一间茅草屋。
低矮残破的泥巴墙,合不拢的小木门,偶尔风一吹,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咯吱咯吱……”
云之幽在随时有可能解体的木椅上挪了挪屁股,皱着眉问:“真的没办法吗?”
紫衣男人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你这小丫头怎么会弄成这副德性?居然连气源都叫人毁了。”
他面上没有戴那古怪的鬼脸面具,样貌和眼睛一样惊艳。
看在云之幽眼里一样欠揍。
“你们不是相传是什么上古真神后裔么?难道就没流传点什么秘法或者传说也行啊?”
“灵力是一般自诩正道修士的实力根基,气源是灵力之根基。”涂灵笑了笑,幸灾乐祸道,“就连儒修的天地人三行气,都与之相关。甚至魔修鬼修,魔气阴气的壮大,都与气源脱不了干系,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
涂灵瞅见云之幽随着他每说一句话,便愈沉一分的脸色,反而更觉好玩,故意刺激道:“不过气源深沉丹田,要毁掉一名修士,也很不容易。首先要那名修士毫不设防,其次两者实力必然相差极大,若是距离极近,贸然出手的话,成功率更高。这么一看,小幽幽,你可真够倒霉的。”
“幽幽……我怎么觉得这个男的这么欠揍呢……”不待云之幽作何反应,烛台上的太初火灵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云之幽面沉如水,沉默半响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怎么做?”
上次这人说了,好像是要自己帮他唤醒一个人,但却没说具体做法。
涂灵没料到她话题转移得这么快,微微一愣,随即道:“我知道八神冥盏还在你身上,而且——”
“而且我已经初初炼化,可以短暂御使它。”
原来那古怪烛台名叫八神冥盏?
云之幽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着他:“但那是建立在我修为尚在的时候,我如今聚不了气,自然也就无法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掌控它。”
其实她以前也算不上掌控,不过是借助太初火灵的力量沾亲带故,这才将其粗粗炼化,能够召出一二罢了。
这是在……威胁他?
涂灵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一股寒意在眸中凝聚。
“既然已经确定在你身上,那十有八九是在丹田之内。杀了你,我总能找到的。”
他声线极艳,此刻却带有几分肃杀。
然而云之幽连眼皮都没颤动一分,只是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才缓缓道:“若是杀了我就行了,你当日在那大山之内不早就可以杀了?还何苦费那许多心思,撒些谎就为了哄骗我专心致志地为你办事?”
涂灵轻轻笑了:“我什么时候撒谎骗你了?”
“当年也是我年纪小,不太明白修仙界才一时被你唬住了。”
云之幽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道:
“那日,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寻找失落多年的一族至宝,可来的人修为最高也不过两名金丹期修士。你们就这么自信对手的实力一定比你们弱?既然是如此珍贵的宝物,不说倾巢出动,也不至于这么草率吧?”
云之幽眸光温和地扫了他一眼:“你那次是瞒着全族擅自行动,对吧?还口口声声吓唬我要我在什么陀阿姆和你之间做选择,你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把我手中的八神冥盏交给任何人,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收心。”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云之幽偏了偏头,笑眯眯问道。
涂灵轻声一笑,也垂首问她:“为什么呢?”
“因为你没有在我身上发现八神冥盏,所以以为被我炼化了藏于丹田。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什么品级,为何如此古怪。但我猜你原本是起着拿到东西后就杀了我的心思,可发现这点后,就改变了计划。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能够做到炼化将八神冥盏收于丹田的人极其稀少,而你即便将八神冥盏拿到手中,都没办法达成目的。”
云之幽将茶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