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亮,夜色澄明,可以看得出来此地白日定然是一个大晴天。
高空之上,风很大。
一名身段妖娆的黑裙女人瞪着对面仿佛没骨头般懒散坐在一个放大版的古旧梳妆盒上的男人,眸色阴沉。
“令狐思,你这老不死的,又来坏我好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女人红唇轻启,音量不大,却渗着丝丝凉意,仿佛蜂尾毒针一般。
被她骂的男人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他座下的梳妆盒微微开了一道口,隐约可看见里面七彩光华,朦朦胧胧,叫人凝神多盯一瞬都会头晕目眩。
随着这道打开的缝隙,一缕缕绵软的粉雾自内蔓延开来,似浮云出岫,如梦似幻。
“诶?且先等等。”男人哈欠连天地虚着眼,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看似在招呼黑裙女人叫她稍安勿躁。
随即自己低低嘀咕了句:“令狐老头儿,你的老相好找到了,你要我帮你拦一下的我可是做到了,再不出来老子就回去睡大觉了……”
他这话尚未说完,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隐隐约约似有两道重影加诸于身。
一道在粉芒中悠闲地躺在梳妆盒上,另一道则仿佛墨渍做成的一般,从原地走了出来。
霎时,双影分离。
梳妆盒缓缓合拢。
漫天粉雾也忽的收拢一空。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气,将星月光辉尽数遮蔽。
那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男人目光凌厉,紧紧盯着黑裙女人,声音沉哑:“焦子默,一百余年了……你终于现身了。”
被他唤作焦子默的女人却忽然呵呵一笑:“令狐思,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活着?”
说着,她目光上下打量了遍,唇角勾起:“只是……你如今这副寄人篱下、不人不鬼的样子,即便是还活着,又能奈我何?”
“更何况……”焦子默面上神色忽然一变,顿时,一个眉眼温柔、神态楚楚的女子看着令狐思苦笑道,“令狐大哥,你真的舍得伤害我吗?”
黑影罩住的男人微微一怔,随即更是怒不可谒:“你这老杂碎,竟还有脸学盈儿的样子!”
黑气凝成一条蛟龙,在云雾里翻江倒海,向着焦子默冲去。所经之处,风声大作,好似要吞噬一切,即便是百里外都还能察觉到其威势,实在不容小觑。
“呵。”焦子默却只扑哧一笑,血光浓稠得好似红缎,在周身微微一荡,那蛟龙便仿佛撞在了铜墙铁壁上,再难寸进。
“令狐思,你这手段比之百来年前可是愈发难以入眼了。可惜啊,你令狐思每况愈下,我焦子默的修为却在步步高升。”
她原还有些顾忌令狐思身后那人,可刚刚觉得那人手段有几分眼熟,略一深思,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
此刻再看令狐思失去肉身,仅凭元婴在此与自己抗衡,多少年来修为早已大损,根本不足为惧。
黑裙女人便不再留手,血雾中隐约出现一把红伞,红伞不停旋转,暗红的光芒自伞下溢散开来,一股股黑气被吸入其中。
每多吸一分,伞面便多上一丝黑纹。
焦子默甚是满意地舔了舔红唇:“当年就应该吸干了你,即便是整个大夏魔道,也没有多少人能有你这般精纯的魔气。”
说到这里,她声调忽然一变,带着几分难消的恨意道:“你当然魔气精纯了!当年血雾谷出世的那朵魔髓芝,几乎绝大半都落入你手!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过呢!”
她忆起前尘,又想到今日才刚燃烧金天源那丫头体内的血魔种分身其上就被这男人打断了,而她本尊因为最近被海族某个老家伙盯上的缘故,还远在千里之外根本难以及时赶去,导致血祀坛那边的谋划一时难以施行,更是暗恨。
若只是往常也就罢了,那边的事情本就隐秘低调,迟上一些时日也无妨。
可她刚刚得知自己那边筹谋竟是在如此低调、甚至阴地入口未开的情况下就被别的修士给盯上了,这一拖延就甚为要命了,几乎将她的谋划葬送了大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焦子默出手也更加狠辣。
伞面宛若新浸了血水,红得诡异非常,一点一滴沿着伞边往下渗,以一种阴暗、诡谲的姿态,带着香甜腥臭交杂的气味,渐渐将黑影包裹。
出乎意料得顺利。
看着那个硕大的红茧,焦子默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瞥了眼梳妆盒上好像事不关己般已陷入睡梦中的男人,心下微松。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令狐思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她的了。
“令狐思,死了也能跟焦子盈同归一处,看我对你们多好。”她轻声笑道,刚笑两声又忽然一顿,“好!好你个小丫头!”
音色沉沉,其间蕴含的狠意,叫人恍惚以为若是被她说的那人就在眼前,她怕是会将对方挫骨扬灰。
这么一瞬走神,焦子默却没注意到,原本猩红的血球茧表面,隐有黑丝浮现。
……
“无名,你这是做什么?”
谢明华看着眼前少女将晕死过去的金天源一手提起,随即抛至前方的血坛上。那血坛也甚是古怪,表面仿佛活肉般一阵蠕动,竟将那个女人生吃了。
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血腥又诡异,简直超出了自己多年来的认知。
谢明华有些害怕,但却莫名又挨无名更近了几分。
察觉到她的情绪,云之幽回头看了看她,略一犹豫,才道:“那女人身负灵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