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这样的场合,贾母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的,有些嘈杂的声音并不足为奇。只不过,这争执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过大了,大得连一直热热闹闹的屋子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况且,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争执声也实在是太过于突兀了,突兀得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屋子里面的众女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争执声,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她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在贾母的院子里闹事:总不会是荣国府的下人与前来给贾母拜寿的客人发生了冲突吧——就算是荣国府的下人没有规矩惯了,可今天来的客人却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么会与下人一般计较呢?
听着外面的争执声,邢夫人的眼里滑过一丝的幸灾乐祸:这下子姓王的可真是丢人丢大喽!想到王夫人那张看起来慈眉善目、可实际上比谁都狠毒的脸变成了酱猪色,邢夫人就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更想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狠狠的“踩”王夫人几脚。
只不过,邢夫人还没等开口奚落王夫人几句,就被贾孜瞪了一眼。
收到贾孜的暗示,邢夫人连忙紧紧的闭上了嘴,硬生生的咽下了自己差一点脱口而出的讥讽。生怕贾孜不懂,邢夫人又紧跟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衅的。
邢夫人为人虽然有些悭吝刻薄,可毕竟不傻。她的心里很清楚,她和贾赦的关系得以改善,正是因为贾孜回来后一直暗中提点她,而贾赦又向来最听贾孜的话的缘故。如果不是有贾孜在,贾赦恐怕会更加的无法无天,贾迎春也不会侍她如母,贾琏也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无视她的存在。想到自己现在的生活,邢夫人表示,过去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才不要得罪贾孜,让自己再回到像过去那样被所有人无视,甚至连家里的下人都看不起她的凄惨生活呢!
因此,即使邢夫人真的很想要借机讥讽王夫人一顿,可在接收到贾孜的暗示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只不过,她虽然没有开口讥讽王夫人,可是那一脸兴味的模样,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内心浓浓的看戏想法。
然而,这会儿还真的没有人去注意邢夫人的脸色——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院子里的争执声吸引住了。
虽然邢夫人难得的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的讥讽王夫人,可是外面越发变大的争执声还是令王夫人的脸上臊得慌。毕竟,她现在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在贾母生日的当天发生这样的事,这责任肯定是要落在她的身上的。
尽管王夫人的心里已经恨死了在外面闹事的人,甚至动了今天的寿宴结束后,直接将这闹事的狗奴才全部打死的心思,可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
最终,王夫人还是站起身来,打算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作死的东西竟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虽然当着众人的面,王夫人并没有流露出什么神色来。可是,一转过身,她脸上的愤怒与怨恨就再也藏不住了:王熙凤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今天的寿宴,是王熙凤一手安排的,出了事,王夫人自然是要怪王熙凤的——只不过,恐怕到时候根本不会有人会听她的解释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府里的银子确实有些紧张,她也不会把这么露脸的事交给王熙凤——她又不是王熙凤,自然不可能拿出自己的私房来补贴贾母的寿宴。至于各府送来的寿礼,那是属于贾母的私库的,自然落不到王夫人的手里。因此,王夫人索性“大方的”把今天寿宴甩给了向来就喜欢张罗卖弄的王熙凤来安排。可谁成想,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
这样一来,王夫人的心里自然也就怪上了王熙凤:明明是王熙凤的能力不足,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结果却要把锅甩在她的头上,甚至还要她去收拾烂摊子——王夫人不恨王熙凤才怪呢!
今天的主角贾母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有人在她的生日宴上闹事,贾母的心里自然也是极为不悦的,心里对王夫人更是极为的不满。只不过,贾母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人,知道要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
“琥珀,”贾母直接转向了一旁的自己的贴身丫环,带着和善的笑意:“你出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下人这么不懂事,冲撞了府上的贵客。这府里新进的下人不懂规矩,乱哄哄的闹腾得厉害,倒是让贵客见笑了。”后面的话,贾母是笑着对一旁的南安太妃说的,也算是解释了外面争执声的原委。
听到贾母的话,贾孜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赞叹:姜果然是老的辣——既然外面的声音已经无法遮掩过去了,索性由她自己说破,总比让众人胡乱猜测要好得多;同时又将锅甩给了府里新进的下人,成功占据了主动权。
众所周知的,荣国府正在修建省亲别墅,而修建省亲别墅自然是需要人的。虽然贾赦分家时并没有带走多少的下人,可是从他的院子里出来的人,贾政和王夫人又怎么敢用?因此,荣国府最近还真的是进了不少的下人。
虽然这些新进的下人平时影响不到贾母的院子,可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原来的下人忙不过来,让新进的下人前来帮忙,也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新进的下人没有调·教好而惹出乱子来,还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
南安太妃笑着点了点头:“下人们不懂事,慢慢调·教就好。老姐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