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完,林谣一手一个,提起髯须大汉和少年,几个起跃之间就消失在了芦苇荡。
萧既墨缓缓睁开眼,头顶是一片岩洞,洞内光线昏暗,他坐起身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躺在温暖柔软的被褥里,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
在芦苇荡身受重伤的护卫张屠躺在山洞另一侧,身上同样盖着棉被,至今昏迷不醒。
山洞里很干净,没有枯叶败草,也没有野兽遗留下来的腥臭味,角落里还燃着两个火盆,空气温暖干燥,看得出仔细整理过,可又不像有人在此长期居住。
洞口光线一暗,不动声色打量山洞的萧既墨视线警惕的望过去,来人背着光,只能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
他仔细分辨了片刻,皱起的眉缓缓松开,想站起身,却想到自己此刻只穿着一身里衣,又窘迫的坐了下去,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难得露出了一丝窘迫无措。
林谣一手端着瓷碗,一手用树枝叉着一只烤鸡走了过来,问道:“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萧既墨摇摇头,拱手正色道:“在下萧既墨,乃京城人氏,此次回乡途中遭遇劫匪追杀,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林谣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少年,不在意道:“闲话莫提,先吃点东西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萧既墨接过碗,是一碗熬煮得浓白的鱼汤,火候正好,鲜香扑鼻。他看向兀自坐在火盆前吃着烤鸡的年轻江湖女子,眼神晦暗,神色不明。
林谣吃着烤鸡,却食不知味,神游天外,心底愁绪万千,不知该从何说起。
上辈子,她耐不住山中长日漫漫,修炼小有所成之时告别师父下山游历,途经临州迦灵江,在芦苇荡里发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萧既墨。替他疗伤时又发现他身中慢性剧毒缠绵噬魂散,如果不拔除体内毒素,恐性命不保。
她虽略通岐黄之术,但对缠绵噬魂散却也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把昏迷不醒的萧既墨带回了山门,交给了她的师父。
这就是林谣上辈子跟萧既墨最深的交集,还全然是在他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产生的。
后来,萧既墨被一个师伯收为徒弟,成了她众多的小师弟之一。但她常年游历在外,两人并没有什么来往。
林谣头疼不已,缠绵噬魂散毒性霸道,凡间药石无医,萧既墨身中此毒多年,想要彻底拔出毒性,必然要走上修真之路,否则活不过十五岁。
可她这辈子没有去拜师,成了一介在凡间混日子的散修,上哪儿去给萧既墨找个师门?难道要让萧既墨跟她一样做个没靠山没背景常年穷的叮当响的落魄散修?
林谣烦恼了片刻,没能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索性不再去想,几口吃完烤鸡,擦了擦手,面向萧既墨直言道:“你可知,你身中慢性剧毒缠绵噬魂散多年?”
萧既墨抬起头,放下正在喝的鱼汤,点了点头,复又摇头,神色平静道:“我自幼体弱多病,稍感风寒便要缠绵病榻多时,也曾疑心遭人暗害,但多年来寻遍名医,却未能找到不妥之处,只道是娘胎里带出的先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