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家这次出去,听说京城东坊市中有家奇人,擅长问心之术,甚是有趣……”
夜色笼罩,御书房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角落,小刘公公和小顺子交谈甚欢,因此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右手边一丈开外的大树下,一身玄色的万岁爷正在树下站着,身旁跟着乐启公公,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
站在季珩身后的乐启听的是心惊肉跳,他没有想到小顺子竟然那么大胆,正想开口为自己干儿子求情,季珩看出了乐启的意图,示意他噤声。
待小顺子和小刘公公两两散去,季珩冷声道:“隐一,去查查小刘说的那家奇人是怎么回事。或者,查查到底是谁委托小刘在小顺子面前如此说的。”
树荫之下月色斑驳,乐启看不清季珩的神情,也不好再去为小顺子求情,却暗自决定要回去细细敲打小顺子一番。
隐一,便是季珩身边的隐卫之首,也曾跟随季珩去申州微服私访。
乐启只觉得万岁爷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头上树荫似乎淡了很多,透过空隙投下更多月光。
这隐一,该不会一直在这树上吧?这样想着,乐启只觉得老肝一颤。他知道万岁爷的隐卫十分厉害,却不曾料到竟然将皇宫都渗透了。
站在上面,凭借隐卫的眼力,该不会连宫里的茅房里都能看见吧?乐启恶寒的抖了抖,赶紧抛却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小刘公公口中那间引起了多人关注的“奇人之家”正在东坊市内某个不起眼的院落里紧锣密鼓的修葺着。
“老大,这家人到底是死人了还是要娶媳妇啊?”院落之内,正忙碌做工的工匠环顾了他们已经改造了一半的房间一眼,忍不住问道。
“老三,小心祸从口出!做你活计就成了,东家只要不缺咱们工钱,你管他要做甚?”人群之中一个正在磨着楔子的工匠闻言抬头训斥道。
被训斥工匠的缩了缩脖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房间内墙壁布置的一半黑一半红,而且每一种颜色下的家具都是与墙壁一般无二的颜色,看起来怪渗人的……
请他们来做工的东家,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某位工匠当做神经病的宋宓正端坐在书房之内,一笔一笔的誊抄着历朝历代的佞臣。
她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搭上御膳房小刘公公这根线,想想自己送出去的银两,宋宓就感觉肉疼。
不过钱也不是白花的,至少她不用再费尽心思去贿赂小顺子或者拿小顺子的对食宫女碧落威胁小顺子。
估计明日小皇帝在小顺子的诱导之下就能出宫来,为了她的炸山谋划,也为了解决京城越发严重的粮食问题,她花点钱也没什么。
反正——京城里的不少大产业,都有她宋宓的一份。虽然不是宋宓自己发展的,原主发展的,如今也就是她的了。
落下最后一个字,宋宓松了一口气,将狼毫收了起来。
宋宓一共写了八个卷轴,四个卷轴是历代忠臣,譬如魏征,四个卷轴写的是历代奸佞,比如蔡京。
她回头要将这八个卷轴分别挂在东坊市那间院落里,奸臣挂在房间前半部分的黑色里,忠臣挂在房间后半部分的红色里。
想起加紧改造的院落,宋宓有些瘫软的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她为了这一次炸山可谓殚精竭虑,希望小皇帝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靠谱,越不靠谱她的谋划越容易成功。
皇宫。
“你是说,所谓的奇人所在的地方正在修葺,而且房间之内一半黑色一半红色?”
寝殿之内,季珩身着明黄色的中衣,坐在案几之中捧着书卷,饶有兴趣的看着打探消息过来的隐一。
“是。而且经过调查,委托小刘公公的人正是宋宓。”身为隐卫之首,隐一非常沉稳,连说话都带了几分阴冷。
“宋宓?”听见这个名字,季珩一怔,随即喃喃道:“怎么会是她?她想做什么……”
“皇上。属下不建议以身涉险。”跟随季珩这么多年,对于自家主子的脾气,隐一再清楚不过,越是有意思或是有危险的东西,对于主子的吸引力越大。
“朕心中有数。”示意隐一退下,季珩握紧手中书卷,无声的笑了笑。
宋宓,无论你想做什么,朕都奉陪到底……
翌日。
小顺子来寝殿服侍的尤其殷勤。
季珩对于小顺子想做的事情心知肚明,不由觉得好笑,索性任由他殷勤。
对于身边这几个时不时能陪他用奏折打个吊牌的内侍,季珩抱以很宽容的心。
他本来就是重情的人,一些在他掌握之中的小心思,他不介意纵容。
一路跟随季珩,眼见御书房已经在不远处,想到御书房内将会有廖沉轩那个烦人精在内,小顺子牙一咬,而后笑道:
“万岁爷……”
听见万岁爷三个字,季珩停下了脚步。
这几个内侍都贼精着呢,平日里称呼他为皇上,一旦有好玩的事情或者套近乎的时候,就会用“万岁爷”称呼。
“怎么?”季珩挑眉,淡声问道。
“万岁爷,您这几日批改奏折如此累,奴才找了点乐子,不知道今日万岁爷可否赏光?”小顺子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大牙。
万岁爷说过,他一笑露出八颗大牙,一看就很真诚,让人不忍心拒绝。
“哦?是什么?”季珩配合,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据说,东坊市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