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所有人都在纠结。
姜榆罔说:“将少钦带回姜水的神农宫殿,毕竟那里有大荒之内最顶尖的药师。”
伯荼沉默着,不置一词。
姜柚看着各人的眼色。
说实话,不知该如何抉择,毕竟时间有限,少钦等不起了,每一个决定,就像是在决定少钦的生死。
除了少钦,还有那七千士兵的性命。
“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姜榆罔说道。
“愿闻其详。”伯荼道。
姜榆罔却没有理会伯荼,而是对着姜柚说道:“你还记得,纳征之礼前,你中毒那次?”
姜柚点点头。
姜榆罔继续道:“其实,神农氏有那么一个传言,自从神农炎帝尝百草之后,血液中便流淌了许多毒草的毒素。但正是因为这些毒素的存在,使得后代子孙对许多毒药的代谢能力加强,也就是所谓‘百毒不侵’。”
姜柚听得云里雾里。
姜榆罔继续解释道:“所谓‘中毒’是因为毒素游离在体内,而我们的身体无法将之消化。但在我们神农氏的血液中,有消化毒素的功能,且此功能比常人高许多倍,因此许多毒素对神农氏子孙而言,作用甚微。”
伯荼道:“如同公主中毒那次,那中年医师所说的,多则三年五载可自愈,可是公主只用了两三天便恢复了。”
姜榆罔并不想搭理公孙伯荼那家伙,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姜柚道:“既然是传言,那真的可信?我们的血真有那么厉害?”
姜榆罔犹豫着道:“我也不确定,也是你中毒那次,我才想起了这个传言。其真实性有待考究。”
姜柚歪着脑袋,问道:“这么厉害的能力,我们的祖先们,没有人验证过这个传言吗?”
姜榆罔真想一个巴掌拍过去,“有谁会那么想不开,服个剧毒,以身验传言?神农王氏的性命可以拿来试验的吗?!”
姜柚心虚地瘪瘪嘴,也是,整个神农氏都是爱惜生命的,也就她这种奇葩,才敢玩弄毒药,心情好了自己吃一点毒药来装装病。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用神农氏的血来解王叔的毒?”伯荼问道。
姜榆罔颔首,“尚可一试,若无效果,我带他回姜水再想办法。”姜榆罔的语气不容置喙。
“那便取用我的血吧!”姜柚撸起了袖子,准备割手腕。
姜榆罔道:“胡闹!女孩子家家怎可随便动刀,留下了伤疤可就不美了。还是我来吧。”
“陛下天子之躯,还望三思”伯荼一脸犹豫。
“那你的意思是,让姜柚流血?亦或者是干脆不救少钦了?”姜榆罔再次觉得公孙伯荼此人,忒不会看眼色,忒惹人讨厌。或许是姜榆罔潜意识中,将姜柚遇袭、少钦中毒等等的事情,全都怪罪于伯荼的缘故,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伯荼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闭上嘴。
因为神农氏血液的秘密一事,算得上是机密要事了,故而,姜榆罔割腕流血喂少钦,计划于只有姜柚、伯荼在场时,才进行。
本来,姜榆罔根本就没打算将此事告诉公孙伯荼那厮,甚至有自己私下尝试喂少钦试试的想法,但是转念一想呢,毕竟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自己与少钦交情再好,那也只是外人。
没有家属在场的情况下,贸然尝试一些不曾尝试过,不保证疗效的救治,怕最终引起纠纷,甚至引发两国交战也未可知。
准备妥当一切,姜榆罔用匕首划开了手腕,鲜血几乎成直线往下流,流到一个碗里。因不知需要多少血量才够,故而姜榆罔便一直任由血流着。
直到接了满满一碗,姜柚忙拿过一块白布,盖住姜榆罔的手腕,牢牢按住,道:“想必是够了。”让哥哥流了那么多血,姜柚甚是心疼。
姜柚小心翼翼地将这碗血端到少钦床边,没有仆人在场,故而姜柚亲自喂少钦。
她端着碗的手,甚至还能感受到余热。
一碗饮毕。
三个人守在少钦的榻前。
伯荼对姜柚道:“公主,这几日奔波你也未好好休息,眼下先去睡会儿吧。”
姜柚点点头,确实疲乏得很,便起身而去。
随后,伯荼也站起身,望了一眼姜榆罔。
姜榆罔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连着好几夜未曾闭眼,虽然伯荼知道,他是为了姜柚和榻上那个人,才做到如此份上,与自己是断然无关的,但是莫名的,还是有些感动。
姜榆罔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伯荼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营帐。
哼,还算你识趣,姜榆罔心道。